五

睡完了一覺，雲霄本來疲憊的身體又恢復過來了，可是，由於長時間睡在冷硬的地上，這一帶又氣候嚴寒，醒過來後只感到腰間一陣酸痛，活動起來也不太靈活，可是他知道龍族向來不需要什麼藥物，洞里自然應該沒有吧，所以並沒有說些什麼，咬牙強忍著痛楚便開始一天的繁重工作。

就如昨天一樣，他早已為龍辰月準備好了梳洗的用具和早點，只是，今天卻與昨天不同，龍辰月不單以人的狀態現身，還邀請了雲霄與他一起用餐。

「阿霄，你也辛苦了，過來一起吃吧。」 雖然做這些工作都是雲霄自願的，可龍辰月很明白這並不容易，尤其是對於本來是皇子的他未免太辛苦了，他從來都沒有把雲霄視作侍從，也不會覺得他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對於昨天他無微不至，盡心儘力的照顧，他是由衷的充滿感恩，所以，今天他特地以人的狀態出現，也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用餐。

「陛下，這……」 雲霄聽罷有點受寵若驚的猶疑，龍辰月是龍王，身份尊貴，而自己的身份是他的侍從，又怎能跟他平起平坐呢？

「過來吧，不用害怕。」 龍辰月知道他擔心什麼，柔聲對他說道： 「你看我現在不是跟一個普通人無異嗎？你不用把我視作龍王，也不用拘泥於自己的身份，我們就像朋友一樣一起進餐吧！」

聽到他這麼說，雲霄聽從他的話坐了在他的身邊。

「你做的糕點和飯菜都很好吃，手藝很不錯。」 龍辰月知道他仍是十分拘謹，仍是很在意他們的身份之別，於是主動打開了話匣子說道。

「陛下誇獎了。」 被他這麼一贊，雲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不是龍族，不太了解龍王的口味，沒想到他對自己做的食物會有如此高的評價。 「如果陛下喜歡，我可以每天都為你做的。」

「來，起筷吧。」 龍辰月知道沒有自己的准許，他是不敢開始吃的，於是輕聲說道。

「是，陛下。」 雲霄仍是恭恭敬敬，有點戰戰競競的想把糕點夾到碗里，卻因為這動作觸動了仍傳來痛楚的腰部，雖然他已儘力忍住，但還是不禁痛得皺了皺眉。

「怎麼了？腰部受傷了？」 龍辰月立即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是我不小心弄傷了。」 雲霄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龍辰月沒有說什麼，但心想他可能是住得不習慣，或是工作太勞累了吧，這時他才想起，他是龍，雲霄是人，兩者對生活的需求有所不同。身為龍王的自己什麼也不缺，想要什麼都可以輕易變出來，但雲霄未必會習慣這種生活，而且想來洞里很多生活必需品都是欠缺的，讓雲霄生活在這種環境里，他一定難以習慣吧。

心裡雖是這麼想，但他表面卻什麼也不說，他知道雲霄是不敢要求些什麼的，這些就由自己暗地裡為他準備好了。

於是，今天在完成早朝和公務後，他找了一本有關人類皇族生活的書來看，才發現人類的生活跟他們龍族十分不同，這時才驚覺很多生活的必需品，自己都沒有為雲霄準備，原來人類都是睡在床上，是需要枕頭和被褥的，而粗心大意的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為他準備，讓他睡在冷硬的地上，難怪他過了一晚後弄傷了腰部了，想到這裡，龍辰月不禁充滿了自責。

雲霄為了自己做這麼多，龍辰月心想，也是時候自己也為他做些事情了。

他趁著雲霄仍在廚房裡忙碌時，走到了他的寢室，用法力把這房間變得像書里的皇族房間一樣漂亮，不單床和桌椅等傢俱都齊全了，被褥也是份外舒服鬆軟，雖然他不知道雲霄以前的房間是什麼樣子的，但他只想盡他的能力，令這個地方變得舒適一點。

看了看自己變出的一切，龍辰月感到十分滿意，之後再思索了一會，又為雲霄變出了一個放滿書本的書架，讓他在空閑時可以看看。也添置了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讓這裡的一切盡量貼近人類世界的生活。

除了早點，他在午膳和晚膳時也邀請了雲霄與他一起進餐，其實他欠的並不是侍從，而是一個陪伴他的人，他雖然從來都不擺龍王架子，待人也很親切，可是大家卻總是因為他是龍王而不敢靠近，他把雲霄留下，除了讓他實現他的承諾以外，最大的目的是希望能為自己找個伴兒。

龍也跟人一樣，是需要朋友和關懷的，與其說希望得到雲霄在他起居上的照顧，不如說他更希望得到他的陪伴。

從雲霄為他做的一切里，他能看出他很溫柔體貼，也很有同理心，很明白別人的需要，這樣一個細心又窩心的人，正是他一直都在尋求的夥伴。

所以，他刻意讓雲霄和他一起進餐，並以好奇想知道人類的生活是怎樣的打開話題，跟雲霄交談，也希望能跟他成為朋友。

雲霄起初也是戰戰競競，心存敬畏的，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龍王，雖然自己曾看到他溫柔的一面，但要完全放下身份之別，與他像朋友一樣相處是不可能的，所以起初雲霄在回答他時仍是難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這雖然不是龍辰月想要的，但他很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來，就例如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需要慢慢用心經營的。反正雲霄一輩子都會留在這裡，他們有很多交流和增進感情的時間和機會，他也不用急於一時。

而當龍辰月已就寢，雲霄也回到自己的寢室，看到寢室里那翻天覆地的改變時，他登時整個人都呆了。

雖然這房間跟自己在皇宮裡的有些分別，但論舒適程度和傢俱設備的齊全，都可以跟皇宮相比，他不禁走到那張既鬆軟又寬闊的床邊坐了下來，那舒適的感覺甚至更勝於他在碧瑅國時的寢室。

於是，他向了其他侍從打聽一下，他們都說這些都是龍辰月為他準備的。

他不禁猜想，龍辰月是龍族，他是怎樣得知作為人類的自己的需要的？想來為了做出這些，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和時間吧，一想起這番誠摯的心意，雲霄的心裡便充滿了溫暖和感恩。

他在龍辰月為他精心準備的床上躺了下來，睡了美美的一覺，即使在睡夢中，他也是充滿欣喜和感激的笑著，還禁不住的喃喃夢囈說道： 「陛下，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