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瀚原本以為武林大比開始後，兩人一直不見面的這種情況能夠好轉，誰知大比前一晚，謝梧雋直接以家中事務棘手一時半會脫不開身為由，讓「梧桐」這個身份暫時下線了。

實話說，聽到向易講出這個理由時，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好在余文瀚最終還是忍住了，並且一本正經地做著表面文章，讓梧桐好好注意身體。

由於他全程都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模樣，最後反倒讓說謊的向易心裡湧出淡淡愧疚，平日里對人照顧的便更加上心。

對此，余文瀚表示喜聞樂見。

畢竟下線了一個梧桐，就代表著有一個謝梧雋即將到來，橫豎都不虧。

......

大比當天。

余文瀚在這段時間消失已久昨晚又突然出現的管家帶領下，成功坐上了觀賽最佳位置——傳說中的導師席。

一群德高望重的前輩中，莫名有資格混在其中的他，很快便成了眾人的焦點。

饒是已經習慣被眾人注視，此刻面對各門各派數以千計目光，余文瀚也忍不住有些犯怵。

不行，人太多了，這跟開學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講有什麼區別？所以我為什麼要受這個罪坐在這裡...

齊若雲也在這群前輩之中，發覺他綳直脊背神遊太空的模樣後，一時有些忍俊不禁。

「溫玉可是緊張了？」

摸了摸鼻子，被齊若雲一句話砸回神的余文瀚訕訕笑道。

「頭次被這麼多人盯著，不太習慣，頭皮都有些發麻。」

選擇實話實說的後果就是，旁邊一直暗戳戳打量他的大佬們紛紛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而坐在余文瀚身旁，一副慈眉善目僧人模樣的男人在齊若雲主動示好後，也跟著詢問道。

「小友眼生，不過我看你坐的位置...可是鍾滿的傳人，溫玉？」

有人搭話，余文瀚被分散了些注意力，便不再那麼坐立難安，於是頷首對老者禮貌抱拳行了個禮，乖巧答道。

「溫玉確實是谷主給取的表字，小子初來乍到，還是個一問三不知的，如果有什麼禮數做的不到位，煩請各位前輩多多包涵。」

話音剛落，齊若雲便笑著適時接話，主動抬了抬他的面子。

「又不是文人詩會，哪兒來那麼多文縐縐的禮數？真要講究的話，雲姐姐我還得替鍾姨好好照顧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呢。」

聽她如此言語，身旁坐主位的男子臉色更加柔和起來，看著余文瀚溫和笑道。

「若雲所言極是，我們都是你鍾姨的朋友，往後若是遇到麻煩，或者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儘管開口就是。我是錦榆天，方才問你這位是原無添，你沒出過谷，不認識我們很正常，不用緊張。」

水雲宗齊若雲、天劍盟錦榆天、伏陀門原無添，好傢夥，江湖三大公認的正派武林巨頭，恐怕都在這兒了吧。

頭一次這麼近距離觀摩大佬的余文瀚心中暗暗咋舌，不過面上還是一副長輩會喜歡的乖巧模樣，禮貌道謝。

「見前輩們如此和善，溫玉自然不緊張了。還要謝過錦盟主、雲姐姐、還有原叔叔的好意才是。」

聞言，原無添輕笑一聲，親自倒了杯茶，抬手遞給余文瀚。

「還是過於客氣了，來，喝杯茶，壓壓驚。」

到底是大佬，對待熟人小輩並沒有親傳弟子那般嚴肅，見余文瀚如此禮貌，心中也添了些好感，於是這會兒便放下架子，給足了他面子。

余文瀚當即起身受寵若驚地接過，剛坐下便忍不住抿了一口——這會兒真需要壓壓驚，畢竟這裡不管哪個大佬都能輕而易舉地弄死他，如今卻因為鍾滿的原因，對自己如此客套...

這種莫名有了關係的感覺，別說，還真不賴。

樂顛顛地這麼想著，余文瀚便沒克制自己臉上露出不值錢的傻笑。

果然，將這一系列舉動看在眼裡的三位忍不住給他打上了個「傻孩子、單純、好騙」的標籤，心中不由自主地真想把人當成小輩照顧起來。

若說先前是看在鍾滿的面子上才給人開特例的話，那現在就是發自內心的擔心這小子會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所以忍不住想要操心。

「不過，溫玉啊，有個問題雲姐姐之前就想問，但是當時場合不對所以沒說。現在我問問，藥谷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以往每次武林大比，鍾姨可是最積極的，怎麼這次不但沒出谷，還叫你這麼低調？說真的，若不是你那日出現在這，我都不知道藥谷臨時換人了。」

這個問題好啊！問到了點上。

但余文瀚能說因為自己是偷跑出來的，鍾滿生氣了，所以一直沒過來給他撐腰嗎？那必然不可能！

秉承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余文瀚微微一笑，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藥谷沒出事，低調行事除了因為我對江湖了解甚少，不惹人注目能避免很多沒必要的麻煩之外，還有個原因就是，谷主想給我一個鍛煉的機會，讓我正兒八經的闖一闖江湖，體驗一下世間冷暖。所以這次來京都，小子才什麼都沒帶，就孤身一人來了。」

余文瀚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直覺告訴他，鍾滿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在外人面前拆穿自己，所以跟齊若雲解釋的時候，言語間也滿是理直氣壯，彷彿事情就是如此一般。

「原來如此，鍾姨心倒也大得很，對你還真是放心...」

齊若雲不疑有他，反而讚許地看了眼余文瀚，下一刻不知道腦補了什麼，言語間竟滿是憐惜。

「你能孤身一人安全抵京，已經是非常優秀的孩子了，鍾姨肯定也會為你驕傲。」

這江湖裡，誰不知道傳言中的藥谷少主是天生身子骨就差，打小兒就與武林無緣，唯獨學醫天賦極其妖孽的天才少年啊？

有了這個基礎認知，余文瀚能以病弱之軀孤身一人跨越近千里北上京都，便已經是非常值得誇讚的事情了。

眼見齊若雲莫名露出「老母親式欣慰」，余文瀚頓覺賣慘過頭，似乎有些不妙，於是連忙找補。

「溫玉並非全程都是一個人，途中還遇到了好心大哥送我一程，所以並沒有浪費多少時日。」

「嗯，沒有逞強，還搭上了便車，是個聰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