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在自己一番話過後，對方遲遲沒有回應，謝梧雋不禁收回放在擂台上的目光，有些疑惑地扭頭看去，這才發現余文瀚竟是不知道為何陷入沉思了。

而且...期間面部表情變化還怪豐富的。

這麼出神，腦袋裡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

好奇心起，謝梧雋瞬間來了興趣專門等人回過神來。

於是等他真從鬱悶中回神之時，第一時間察覺到的謝梧雋便輕聲笑著問道。

「溫玉方才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還能想什麼，想你以前過的有多辛苦，和咱們以後該怎麼辦唄...

不過，這些話現在肯定不能直白說出口就是了。

指腹下意識蹭了蹭唇瓣，意識到自己開小差被抓包的余文瀚多少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很快，他便想了個合理的解釋，理直氣壯地回道。

「只是在想，逍遙派雖好，但貌似不適合我們兩個，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輕易放下腦中所有念頭，做到純粹又真正地自在逍遙。況且你這個巫族少主，可比我辛苦多了，那麼嚴格的規矩居然能從小堅持到現在，我是真的佩服極了。」

對於這個回答，謝梧雋有些意外，又有些開心。

「原來如此...不過溫玉...倒也不用非得誇我一句，誇多了我會忍不住驕傲的。」

見小孩兒又被誇害羞了，余文瀚覺得氛圍不錯，就又誇了一句，下一刻便順勢問出了之前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這麼厲害，稍微驕傲一些怎麼了？問題不大。不過解少主，有件事方才我一直想說來著，想了想還是問一下。既然解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表字，那...可否跟我告知一下你的？」

外界只知道謝梧雋的大名，卻極少有人知道其表字，甚至梧桐也只是一個化名，所以余文瀚至今都不清楚這人真正的表字。

原本以為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但謝梧雋聞言，竟詭異地沉默了兩秒，最後更是用一種歉意的目光看著余文瀚，微微俯身湊近人耳畔後，輕聲對他道歉。

「抱歉溫玉，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現在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透露這個，可不可以晚上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

？

啊？

什麼？？

難道他剛剛不小心問了謝梧雋晚上要不要跟他睡覺嗎，怎麼就扯到了晚上只有你我時候的程度？

一時聽岔的余文瀚開始還有些懷疑人生，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隻是謝梧雋單純在說表字不能輕易對外人透露，並不是剛才自己胡言亂語了沒有察覺，這才鬆了口氣。

不能輕易對外人透露表字，這應該是巫族又一個不為人知的規矩吧。

但謝梧雋為什麼這麼歉疚？他又沒有必須回答的義務...

而且自己問那個問題，也是因為單純覺得既然表字已經因為齊若雲這位長輩主動示好暴露了，所以想著幹脆跟謝梧雋互換一下表字拉拉關係而已。

真不方便說的話，也沒什麼的。

畢竟現在在外人面前，他倆真的沒那麼熟啊...

沒看旁邊從他們倆嘮嗑開始就自覺裝聾作啞的長輩們，剛才都因為謝梧雋的那番話紛紛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麼！

「咳...如果是因為家族規矩的話，不方便說也沒關係的，我明白。問這個問題也只是不想解少主解少主的叫著，畢竟我倆一見如故，以後一定能成為好朋友，所以只喊這個倒顯得怪生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以後叫你梧雋弟弟可好？」

謝梧雋張了張口，拒絕的話在想到自己已經應了余文瀚很多聲「梧桐哥」這個稱呼之後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最終，他帶著有些不太情願的目光，無奈地點了點頭，並輕輕「嗯」了一聲，就算是默認了。

沒辦法，余文瀚大他三歲，兩人身份地位也差不多，同等條件下比年齡，自然是對方為兄。

謝梧雋想明面上與余文瀚交好，自然要賣給人家這個面子。

可以被叫弟弟，但...想讓他喊哥，那就不可能了。

想通以後，謝梧雋原本還有些鬱悶的情緒便快速消散了。

余文瀚挑了挑眉，有些沒想到印象中非常執著於年齡的人此刻這麼容易就妥協。

不過在察覺到謝梧雋那點不情不願但又只能答應的彆扭目光時，他不得不承認，某些惡趣味又因此驟然升起。

勾了勾唇，余文瀚故意加重了那四個字的稱呼，招呼人繼續看比賽。

「那梧雋弟弟，我們繼續看比賽吧！」

而謝梧雋微微一笑，非常自然地應道。

「好的，溫玉。」

這下，余文瀚算是明白為什麼謝梧雋剛才答應的那麼爽快了。

合著是壓根兒沒打算喊自己哥啊！

意識到這點，他心底居然詭異地有種「果然如此」「這才像他」的感慨。

斂了斂心神，余文瀚眼含笑意地往台下看去，沒再逗這個在某個方面特別倔強的小孩兒。

年輕人好面子嘛，理解，理解。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終於做到了全身心地投入到觀賽中，這一下午便在不知不覺中很快過去。

等最後一場勝負揭曉，觀眾離場，眾人開始最後的道別時，余文瀚看得心滿意足地同時又忍不住無聲打了個懶懶的哈切，只覺得困意逐漸上涌，腦袋更是有些昏昏沉沉。

沒辦法，他前不久便意識到，重生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或人和事物，不管怎麼在自己眼前晃悠，都是不會有被動記憶彈出的。

在反覆驗證自己僅有的那點金手指都帶了限制性以後，余文瀚已經從剛開始的心慌到現在的麻木。

算了，總歸不會比現在更拉胯了，後面自己多了解些規矩，接觸些秘密，再多學點東西，讓拳頭硬了才是硬道理。

今日就多虧了謝梧雋這個「江湖百科全書」為他親自講解，現在除去早就已經赫赫有名的三大門派弟子不用多說以外，余文瀚對目前所有來參賽的門派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但他又不是傳說中過目不忘的那種體質，只能用心去死記硬背，記得多了，就會費心神跟腦子。

這樣一整天下來，余文瀚的腦子這會兒免不得因為睏倦疲憊，開始逐漸反應遲鈍起來。

好在只是思考問題的速度慢了些，不熟悉的人並不會察覺異樣。

於是等余文瀚強撐著精神與一眾認識和湊上前想套近乎的不認識人員一一客套完道別，發現只剩他與謝梧雋兩人時，一直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

這一放鬆，洶湧的困意便再也壓制不住，余文瀚的目光不由得變得獃滯起來，最後更是任由謝梧雋將他帶上馬車，一點都不帶反抗的。

陷入夢鄉之前，恍惚間，余文瀚又看到了謝梧雋那張永遠都賊有精神一張臉，心底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好帥以後，下一刻便再次懷疑起人生來。

不對啊，明明同樣是少主，同樣都剛來京都，他不過剛年長這小孩兒三歲而已，怎麼活力和精神頭都與這人相差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