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回

「你終於都…」魏進風見狀竟然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卻是一閃即逝。

因為，他中槍了。

韋作榮像是個殺人機器般猛地扣動扳機，眼也不眨的向著一臉驚愣的魏進風連轟幾下。

不只這樣，連那個Mr. Brown，也逃不了毒手被一槍了結。

殷天俠不能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間呆了。

這韋作榮到底是誰？

卧底的直覺告訴他：他是敵人，而且，他要取自己性命！

在千鈞一髮間，他已沒時間多想，第一反應是：要自保！

可是，他快，韋作榮比他更快！

猛然一槍，貫穿了胸口。

可是，他卻沒有倒下。

他，不甘就此倒下！

他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手上！

他更不能再一次背棄他的承諾！

殷天俠，你不能死，你絕不能死！

韋作榮絕不能留活口，見狀又朝他開了一槍。

他仍是像狂風豪雨中的枯木，拼盡最後一絲力量撐著，雙目如炬一樣死死盯著韋作榮，韋作榮的心冷了一冷，可仍是咬了咬牙，又猛地轟了兩槍。

鮮血如洪水一般從身上多個創口湧出，就算再怎麼頑強，始終是血肉之軀，殷天俠終於再撐不下去，軟軟的倒了在地上。

這個人的生命力真是超乎常人想像，韋作榮還是不能放心，想上前再補一槍，卻被一陣車聲阻止了。

看到爆SEED和卓凱的車趕至，為免曝露身份，他機警的收起了槍，裝作也受了傷。

「發生什麼事了？」卓凱一下車便追問道。

「魏進風想帶我離開香港，阿俠為了救我，犧牲了。」韋作榮黯然答道。

看到現場一片屍橫遍地，爆SEED只感到如入冰窖，當看到屍體當中那個不能錯認的身影時，更是瘋了似的拔足飛奔過去。

「阿俠！阿俠！！！」

他把那具千瘡百孔，血淋淋的身體猛地抱起，不斷的呼喚著他： 「阿俠！阿俠！！」

殷天俠已是處於彌留狀態，他知道今天自己要命喪這裡了，死，他早已預期了，也作了最壞的準備，只是卻沒想過，竟會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自己不惜拚命去救的人手上。

從前，即使是死，他也沒有任何牽掛，然而，現在，卻因為那個人，那個對他的承諾，明知是九死一生，還是沒有放棄任何生機，在垂死之中仍拚命掙扎。

他一直在撐著，用盡剩餘的每一口氣，每一點生命撐著，他知道他會來的，他一直都相信他，他一定會來。

而他終於等到了，他真的來了。

能在死前跟他道別，上天對他已算不錯，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生命在一絲絲流走，他的時間已不多了，他努力撐著快要合上的雙眼，凝視著那個這世上他最割捨不下的人，心中的千言萬語已沒時間，也沒力氣再說了，他就只想告訴他一句話，就一句話而已。

他不斷喘著粗氣，想擠出哪怕一點點聲音，就算要用盡所有生命也好，他一定要把這句話告訴他。

然而，為什麼？此刻的他卻是連一個音節也說不出來？

「阿俠...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是不是？」看著他不斷吐出鮮血，卻仍是死心不息的掙扎著，爆SEED的心快要痛得窒息了。

殷天俠知道，自己已再沒法說話了，只是，他仍是不甘心就此放棄。

他吃力的動了動手指，用戒指上的箭頭，指向了那個緊緊抱著他不願放手的人。

還記得我說過嗎…

「這戒指指著的，是對我最重要的人。」

這也是他在死前最想告訴他的唯一的話。

殷天俠雖再沒法言語，可是即使沒有言傳，爆SEED已心領神會了。

他怔怔的看著他努力指向自己的戒指，堅定的答道： 「我也一樣。」

聽到這四個字，殷天俠終於圓了未了的心願，虛弱卻福祉的笑了。

爆SEED已不知能怎樣留住他，就只懂緊緊的抱著他，不依不放，彷佛這樣，他就不會離他而去。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阿釘是他此生最愛，他的心已完全被她佔據，已再沒任何位置留給別人了，然而，當懷裡的人漸漸失去生氣，體溫一點點冰冷下去，生命一絲絲流走時，他才發現，原來，他是那麼害怕會失去他；原來，他已早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步進自己心中…

「阿俠，撐住，撐住…」

殷天俠已聽不到其他聲音了，然而那一聲聲 「撐住＂卻仍是那麼清晰…

***************

救護車來了，可是在場的人都已氣絕身亡，就只有一個人仍勉強還剩一口氣。

這樣連挨幾槍，任何人都早已喪命了，然而，韋作榮卻萬料不到，這個人竟還能撐到現在。

到底是什麼，給了他這樣驚人的生命力？

不只韋作榮，就是連醫護人員也很驚訝，這種重創和大量出血，能活命的可能最高也只有百分之零點幾。

不管能否救活，他能活到現在，已是萬中無一。

這樣的奇蹟，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

只有爆SEED很清楚，這奇蹟是因誰而生。

即使到了這一刻，他仍拼盡所有努力掙扎著，堅守著他對自己的承諾。

阿俠，你好不容易才撐到這一刻，你一定不會甘心就此放手，對吧？

我相信你，那麼強大堅韌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手術燈熄滅了，看到醫生的神色，爆SEED的心冷了一截，韋作榮亦鬆了半口氣。

殷天俠挨的幾下槍傷，槍槍都幾可致命，縱使是勉強救活了，可醫生已斷定了，他或許一生一世都不能再蘇醒過來。

一直都堅持著希望的爆SEED終於崩潰的跌坐下來，他不能相信這個殘忍的事實，他不能相信…

而韋作榮再次陷入了不安，殷天俠一天未死，仍有醒來的可能，他必須找個機會把他解決掉，他開始盤算各種方法，在神不知鬼不覺下取他的命。

只是…

「我們已聯絡了紐西蘭警方，他們會在危險期過了後，把殷天俠接回去接受治療。」Madam G的一句話，卻把韋作榮的如意算盤全數打亂。

「我留下來陪他。」爆SEED聽罷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他已錯了一次，決不容許再有第二次。

他已決定了，直到他被送回紐西蘭之前，都會守在他的身邊，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回紐西蘭療傷也未嘗不是好事，那裡才是殷天俠的家，而且當地先進的醫療水準，對他的傷勢有百利而無有害。

爆SEED始終相信，只要他仍活著，便還有著一線希望。

縱然是不捨得，他願意為了這個哪怕近乎不可能的希望，忍耐著等待下去。

*********************

爆SEED一直都相信，天網灰灰，疏而不漏，做盡壞事的人，絕不能逃出上天的法眼。

縱然當時韋作榮成功騙了所有人，到了最後，還是原形畢露。

是的，他對韋作榮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可是理智很清楚告訴他：他是警察，他不該用私刑。

韋作榮終於為他所作的事付出了代價，只是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是不清楚，那個清脆利落，一槍取了他的命的到底是什麼人。

可是，這都已不重要了。

五年了，他已等了足足五年，每一年都往紐西蘭走幾遍，可是他卻仍是沉沉睡著，沒有醒來。

在沉睡之中，這個倔強的孩子，再也不能硬撐逞強。

那張睡顏，那麼蒼白，那麼脆弱，那麼令人心疼。

這樣也好，你終於可以做回自己了…

不用再逼自己只以強硬的一面示人了…

今年，因為接了新的任務，他一直不能抽身，到了再踏足紐西蘭時，當地已踏入夏季了。

就如平時一樣，步出了機場，他先去拜祭就葬在機場不遠處一個墓園裡的阿釘，然後再到醫院看殷天俠。

他們都是對他最重要的人。

他答應過阿釘，會重新開始，好好活下去。

跟她一起的片段仍深深烙印在腦海里，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只是，此刻在他的心裡，牽掛的除了她外，已多了另一個人。

「阿釘，放心吧！我已重新開始，不會再像從前執迷了。」爆SEED把鮮花放在她的墓前，指尖輕柔的撫摸著照片中的她。 「我會好好珍惜我現在擁有的一切，絕不會再容許自己失去。」

現在的爆SEED，已再不是當初那個衝動魯莽，被仇恨沖昏頭腦的小子了。

他必須成長，必須更成熟，必須更強大，才可以守護他要守護的人。

本已灰濛蒙的天開始下起毛毛細雨，漸漸，雨越下越大。

只是奇怪的是，他的衣衫卻沒有半點沾濕。

那是因為，有人在為他撐傘。

他立即回頭，看向了那個人。

那人身穿著醫院的病服，臉色充滿了久病初愈的蒼白，才剛恢復了一點力量的身體仍需要由一個護士攙扶著。

可是，即使這樣，那張臉還是不能錯認。

「阿俠…」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