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炊煙，兩人又陷入了沉思。靈語花骨的確是謝炊煙給他的毒，他也的確到現在未解。原本他以為這是無法解除，要與之共生的毒。

直至華燈也中毒，他才知道，這是人間絕情qing愛的毒。醒來之後，他看到是匕首插在胸口，鮮血凝在衣裳的炊煙，他整個人都懵掉了。

原來她對他的好，對他動情說喜歡都是假的，只是為了報復他奪了彥溫的江山。

皓峰突然覺得左手被護腕包裹的地方，痛及心扉。

華燈突然不穩，踩了他的腳。他低頭，見她滿頭大汗，一手捂著胸口。

「華燈？」皓峰擔心地扶著她坐下，「怎麼了？」

「胸口好疼，好像被劍又戳了一下。」華燈臉色蒼白，上次被紅葉劍刺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這疼一直蔓延至心臟，讓她覺得後背的疼不及胸口。

皓峰看到左手護腕上的血，突然想起盛月離說的：「不可再共情！」

可是他明明沒有引她共情，難不成是謝炊煙引得兩人心情起伏，引發毒性？

皓峰看向紅葉，見她媚眼如絲，含情帶笑。

這是她的計謀！皓峰氣急！

「微兒，」紅葉依舊頂著北辰星君的面容，挑著他的嗓音，「與其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惜取眼前人。謝炊煙再好，也不及能陪在你身邊的華燈姑娘啊。」紅葉繼續拾柴添火。

她對付不了千魂籠，但見他們被困在裡面，被傷成這樣，也是挺痛快的。

如果皓峰當年沒有拆散她和霜降，她不會纏著他，不會也要他嘗一下這情字之痛。

「你閉嘴！」皓峰又氣又怒，提力欲打他，結果氣血洶湧，激的他「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華燈見此，突然恨自己平日沒在修為上精進，不然此刻，也不會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夫一樣。

「帝君……」華燈安慰他，「對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給你下毒，要不是我求你救小狐狸，要不是我法力低微，也不至於害你落到這般境地。」

皓峰氣血堵在嗓子口，一時說不出話來，聽她說了那麼多，又吐了一口血，這才稍微穩住氣血，語氣微弱道：「不必自責。」

紅葉見他們這番，不禁覺得乏味，遂起了殺心。有千魂籠在，她雖進不去，但他們也逃不了。

能磨死他們也是挺好的。可是她沒耐心了。她在這臭氣腥臊的北帝府，已經待了快一個月了，就為了這一天。

「帝君，奴家乏了你們這些不痛不癢的把戲。不如你當著奴家的面，殺了她，奴家就把這靈語花骨的解藥給你。」紅葉搖著手中的瓶子，「這可是人間的靈語花。花開兩色，半藍半粉。」

皓峰起身，將華燈護在身後，聲音冷冽低沉，「紅葉，你游離三界之外，四處藏匿，也該倦了吧。不如本帝助你重回輪迴之境，讓你也早日投胎，重嘗情字。」

紅葉本就痛恨他拆散自己與霜降，現在聽他這樣說，簡直是火冒三丈，她手卷七角楓火，猛地擊出。

皓峰接下這一招，體內氣血又開始翻湧，可他還是要打下去，紫斑還沒把琉璃上神請來，他不能被紅葉看出不妥。

皓峰嗤笑，「本帝忍你好久了！你莫不是也很想試試，本帝的上神之怒？」

「哈哈哈……上神？」紅葉笑了，「寒清為你瞞下飛升失敗一事，利用他的上神之力為你偽造飛升成功之境，你以為這件事密不透風嗎？」

「那你今日可得做個見證，本帝究竟是不是真的飛升失敗了。」

紅葉聽了他的話，有些猶豫。難不成，他還留有後手？依他的中毒情況，和對自己出手的情況來看，他的功力最多還能使出五層。

她奮力敵他，不在話下。

可真當兩人又出手時，紅葉臉上的笑容不自覺放大，她竟然高估他了。他使出的力道不過三層。

「哈哈，孟微，你法力消退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紅葉卷著手中的楓火向他走來，「孟微，你我相識幾萬年，我今日送你最後一程，也不枉你當日拆散我和霜降，害我游離三界之外，與他恩斷義絕！」

紅葉使足了力道，一雙紅色鳳眸瀲灧生輝，一隻手隔空抓起皓峰，抵在牢籠上，「孟微，就算你是冥帝，謝炊煙也回不來了。」

紅葉看向華燈，揶揄道：「你只能看著她，想著你的炊煙。哈哈哈……」

「你知不知道她為何要對你那麼狠？她心裡沒有你，哈哈哈……你的謝炊煙愛的是別人，可不是對你親近，就是心裡有你，你吃過一次虧，應該知道，情之一字，與你，唯有痛苦！」紅葉湊在他眼前，一字一句打在他心坎。

不錯，情之一字，與他，唯有痛苦！

她一開始便是假意與他接近，明明在朝堂上與他勢不兩立，卻要陪他去征戰，不是擔心他，是怕他反了，奪了彥溫的江山。

皓峰想到這裡，被激的又吐了一口血。

華燈靠著籠欄站起身子，走過去要給他擦一擦嘴角的血，卻被皓峰狠戾的眼神止住了。她看進那雙紅眸，彷彿置身地獄紅蓮盛開的彼岸。

她心裡有愧，是來自謝炊煙的愧疚。他一直待她很好，朝堂上她步步緊逼，他處處退讓，後來他被派去前方征戰，她怕他功勛連連生出謀反之心，跟去監視他，結果戰敗了。他滿身傷痕，卻還返回軍營尋她。

他向來是護著她的。後來他不顧朝臣反對，力排眾議將她迎進宮中當皇後。可她一心想死，他總是能在關鍵時攔住她。求死無望，她便順應他的感情。他開心地像個小孩，對她更加寵愛，甚至答應帶她去南疆。

其實，她是有預謀的。她在宮中看過南疆的書，知道南疆有一種斷情qing愛的毒，她隨他到了南疆，便按照書上說的私下尋找，弄到了那東西。

南疆一戰勝利，他便能穩坐皇位。她是斷斷不會讓他如意的，於是在第一戰告捷，她便在酒里給他下了毒，她是和他共飲一杯的，他不會懷疑。

其實，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也是無礙的。但她怕他對她有情，於是斷了他最後一點念想。她死在他面前，他應該就知道了吧，她對他無情，他也當如此。

紅葉化成一縷紅色遊魂，在他耳邊輕聲慢語誘哄，「騙你的女人有什麼好，你等了她兩百多年，她喜歡的還是別人。孟微，殺了她。殺了她，你便能解脫。從此再沒有什麼能讓你心煩心痛，多好啊！」

華燈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雙眼，喃喃道：「雙雪，不是這樣的。」

紅葉聽到華燈叫雙雪，瞬即又誘哄，「她現在知道你是冥帝，怕你了。孟微，你不能心軟，你難道還想被她再傷一次嗎？你難道忘了她背著你去找毒du藥，在你的酒里下毒，還死在你身邊……殺了她吧……你現在是冥帝，不是那個無用的衣雙雪。」

皓峰聞言，伸手掐起華燈的脖頸，厲聲發問：「謝炊煙！你為何要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你忘了他能有多難？」

「帝君……」華燈吃痛，雙手抓著他的手臂，「我是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