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熊信聽他說到這裡來了精神，雙眼冒著精光，「你還記得呢，當時那小子和我說惹了事兒，有人幫他解決了，我還當是誰呢，帶著禮物去謝人家，結果居然是你小子哈哈哈。」

「你可還想揍我呢，我可沒忘。」馬鈺抿抿嘴，這烤肉是挺好吃。

熊信有點尷尬的撓了撓頭，打著哈哈，「這不是哥你先把我揍了一頓嗎，哈哈哈。」

熊信看馬鈺表情一變，知道這廝是要翻舊賬了，不過說起來確實是自己先踩了人家，到底是理虧，趕緊把話題扯開，說起別的來。

「金爺最近可不太好，你知道嗎？」

兩人都是沒文憑赤手空拳在社會上打拚的，倒不是說他們多不上進非要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扯上，而是生來就在這個環境里，難免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馬鈺喝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疑惑的問道，「沒，怎麼了？」

這個小縣城裡各幫各派雖然不少，但真正混出來了的也就只有三四家而已，這城中的金爺，可說是這裡的土皇帝了，熊信以往混的時候敬他三分，如今做正經生意了，更是不能得罪他。

「聽說城北周老大的兒子回來了，這段時間可是吞了金爺好幾個點，那小子是個狠角色。」熊信給馬鈺講了講那周家兒子回來這段時間幹的事兒，可真是一言難盡。

「周老大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哪裡又來了……」

「死老頭子，給我們來幾件啤酒。」

馬鈺話還沒問完，一群人年輕人浩浩蕩蕩的走到了這個燒烤攤子上，把桌子椅子踢得乒乒乓乓的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聲勢浩大。

「誒，誒，來了，來了。」老大爺腰本就伸不直，這下更彎了，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倒霉，一晚上遇到了兩波街混子，可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馬鈺是背對著他們坐的，聽到聲音有幾分好奇的扭頭，想看看是誰，不怪他好奇心重，實在是現在黑社會出門都喜歡裝個文化人，很少有這麼低素質的傻逼了。

熊信一把扯住了馬鈺脖子，沒讓他把頭扭過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說曹操曹操到，周家兒子，就是他。」對馬鈺使了個眼色。

馬鈺只想喝酒，不想惹事，聽熊信剛才的話，知道那廝不是個善茬，也就沒再扭頭看了，萬一人家發現了問句「你瞅啥」，他是答還是不答。

可惜事與願違，馬鈺看見熊信臉色變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立刻扭頭，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頭。

那人俯下身，在他耳邊情緒莫名的說了一句，「馬鈺，可讓我找著你了。」

馬鈺肩膀一聳，一腳已經條件反射般的踹了出去，隨即一拳就打在了這人嘴角，他最討厭這種自來熟的身體接觸。

周自如猝不及防被他踢了一腳，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腳步，嘴角被打破了皮，滲出血來，他的眼裡也帶上了憤怒的火花。

「操！」立刻有人掀了桌子朝馬鈺圍了過來，他們服不服這個新來的少當家是一回事，被別人欺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別他麼瞎動，坐下！」周自如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靜靜的盯著馬鈺看了片刻，一拳打了過去。

馬鈺早就防備著他，偏過頭躲了，被他另一隻手打在了肚子上。

周自如人長得白白凈凈，下手卻毫不留情，馬鈺肚子里一陣火辣辣的疼，他這段時間本就被欺負狠了，滿腔火氣，這時候也全部爆發了出來，不管不顧的和周自如廝打在一起。

熊信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他已經記不清上次看見馬鈺發狠是什麼時候了，這人長了張刺頭的臉，滿臉挑釁的表情，脾氣卻好的出奇，這回也是被逼狠了，周自如的小弟們都沒出手，熊信也不敢貿動。

兩人你來我往身上都掛了不少彩，在地上滾成一片，絆倒了不少桌子，滿地狼藉，到底是馬鈺高些手長腳長，勉強把周自如壓在了地上。

周自如也累的夠嗆，盯著惡狠狠看著他的馬鈺，居然突兀的笑了。

「馬鈺，你他媽裝什麼蒜？」

馬鈺皺了皺眉，他有了個不太好的猜測，不過他還是誠實的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是誰？」

周自如臉色一下變得鐵青，「你他媽夠了，你揍了我兩頓我說什麼了嗎，你他媽裝什……麼裝」

周自如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他發現馬鈺眼裡的疑惑不似做偽，彷彿他對他來說真的是個陌生人，他嗓子一哽，竟然說不出話來，「你……怎麼……？」

「我失憶了。」馬鈺鬆開他站了起來，神色坦然的說道。

周自如搭著馬鈺遞過來的手，帶著滿腔日了狗的無法訴說的憋屈也站了起來。

熊信和眾小弟還沒從這個劇情的逆轉中回過神來，一個離馬鈺近的小弟還罵罵咧咧的想踢馬鈺，被身邊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你是誰？」馬鈺給周自如倒了杯啤酒，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

周自如還沒有從馬鈺失憶了這個震驚中回過神來，嘴賤的本性發作，想也不想就說，「你大爺！」

馬鈺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腳。

「操，倒是一點沒變。」周自如揉著自己腿小聲抱怨了一句。

熊信這個看看，那個看看，發現沒有自己什麼事，於是努力縮小存在感，安靜的吃著烤串。

「你還記得什麼？」周自如喝了面前的啤酒。

「我叫馬鈺。」

周自如看著他，示意他繼續說。

馬鈺看回去，重複了一遍，「我記得我叫馬鈺。」

「操，」周自如反應過來了，合著是除了名字什麼都不記得，「我說你丫蹲在這小破地方幹嘛？合著是回不去了。」

馬鈺皺了皺眉，沒反駁。

「你是不知道何信找你都找瘋了，要是知道我先找到你，那小子估計會氣死。」周自如得意的笑了兩聲，認真看了看許久不見的朋友，心情是真不錯，不過還是忍不住吐槽，「那天在酒吧里，我本來還不確定是不是你小子，結果你丫把我一頓揍，我就知道了，就是你個小兔崽子……」

馬鈺完全沒聽進去他的逼逼，所有心神都被兩個字吸引了，何信。

「何信？」這麼想著，馬鈺就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