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大道上平緩的行駛著，不一會兒就到了學校。

其他人都下車了，張白也看著那閉著眼睛側身靠在椅子上的顏舜溪，抿了抿唇，沒有動。

「下去吧。」顏舜溪站起了身來，只是看得出來她心情有些低落，張白也覺得自己不太會說話，索性就「嗯」了一聲，跟在顏舜溪身後準備下車。

「我討厭國畫。」走下車的那一瞬，張白也聽見顏舜溪低沉的聲音，她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正想追問，顏舜溪已經快步走過了她。

在心間嘆了一口氣，張白也知道，若是顏舜溪心裡的那一關過不了，她便是說再多，也是無用功。

寫生之後的幾天，張白也覺得，她與顏舜溪的距離，好像不知不覺間又被拉遠了。

顏舜溪看起來行事張揚，但其實她慣會龜縮在自己的殼子里，不願意對他人說，也不願意自己走出來。

不過隨著咖啡店老闆回來。咖啡店重新開張了，張白也也忙了起來，重新回到了寒假裡去咖啡店兼職的日子，再因為畫作入圍，後續她要去隔壁雲市參加終賽的典禮，在那裡會公布最終獲獎的名單。

不過顏舜溪偶爾不吃飯，張白也每次也都看在心上，她記得兩個人頭一次吃飯的時候顏舜溪說她愛吃辣，所以經常會給她準備一份便當，悄悄的放她桌上。

顏舜溪還在為那天的事情彆扭，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張白也開口，但是明明張白也一點兒錯也沒有，她是為數不多願意對自己好和相信自己的人，自己卻因為一時彆扭冷落她。

看到那些在桌上出現的便當，每每她轉過頭去看張白也，總能看到她那張無比淡漠的臉，就彷彿，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會掠起她臉龐上的波瀾，她也不可能會有這種閑工夫為她準備便當。

但是她知道的，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

顏舜溪每次吃完飯，都會把飯盒清洗幹凈，那是一個老式的鋁飯盒，但是看起來很幹凈，銀色的外壁上的漆駁是歲月留下來的痕跡。

顏舜溪又想到張白也，那個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她活得那樣苦，買最便宜的畫紙，不捨得洗熱水，靠著無數人的幫助，可她卻又活得那樣的有骨氣。

至少，比她勇敢得多。

她洗完之後，就會把飯盒悄悄放回張白也的桌上，就像張白也給她一樣。

張白也第一次看見那放在桌上被洗得幹幹凈凈的飯盒之後，整個人明顯怔愣了一下，隨即便收好了。

後來，這件事在顏舜溪與張白也之間，成了兩個人最彆扭的心知肚明的秘密。

顏舜溪生日是在夏天，她今年生日剛好是周末，她媽媽又要她回家，不過這一次顏舜溪卻不想再聽她的話了。

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話，有意義麼？

一次又一次的把她騙回家去，實際上只是想讓她和她爸爸打好關係，既然要這樣，那就讓那個女人自己來。

做了母親十多年工具人的顏舜溪，頭一次心裡變得無比的逆反。

中國畫，真的有那麼好麼？如果真有那麼好的話，為什麼十多年了，她還是喜歡不起來。

顏舜溪生日，她媽媽早早給她請好了假，目的就是想要她回家過生日——過生日是假，要她爸爸為她參加比賽打通關係是真。

老師給她批了假條，給顏舜溪打電話的時候顏舜溪整個人一愣，她那會兒在寢室，悄悄看了眼正在她對面畫著畫的張白也，她應了聲好。

卻錯過了對面張白也停下畫筆細細端詳著她，眼底幽暗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