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靳珩仙尊那裡出來，季不醉朝著原主的縹緲峰走去。

縹緲峰距離後山的位置很近，也很偏僻，鮮有人來，很適合原主養傷。

作為仙道之首靳珩仙尊的關門弟子，季不醉的名號在整個修真界也是響噹噹的存在。

就算現在落魄了，別人也會看在靳珩仙尊的面上對原主客氣三分。

同樣是參加仙魔大戰的原主師兄——蘇青榮，他繼承了靳珩仙尊劍宗掌門人的職位，劍宗在他的打理下富的流油。

男主後宮之一的富可敵國大師兄說的就是他。

大師兄這人受的傷沒有原主多，是師徒三人中受傷最輕的。

每到月圓這天大師兄都會閉關，無他月圓時修為盡失，閉關室外鎮守著十幾位高階修士，這些修士都是蘇青榮的心腹。

當然了大師兄受的傷被瞞的嚴嚴實實，知道的人也就這師徒三人。

總之千年前的仙魔大戰，他們師徒三個一個都沒有討到好。

除了季不醉現在唯一知道實情的幻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他問道:「你這樣說就不怕以後你家玉仙尊恢復記憶了第一件事就是劈死你?」

季不醉根本沒當回事兒，「劈唄，本座又不怕他，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當了本座那麼多年的『父親』偶爾也叫本座一聲父親豈不是合情合理?」

幻妖:神他媽合情合理！！！

季不醉走下後山，剛走了沒多遠就聽到遠處傳來某些人叫囂的聲音。

「小雜種，還敢還手?修為高有什麼用?你師尊還不是個廢物！」

「就是！吳師兄的師尊可是掌門，你師尊能比嗎？」

「雖說你小小年紀就達到了元嬰大圓滿，可誰知道你這修為是怎麼來的?」

「我看你長得倒是不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修為該不會是……你和你師尊……」

此人說話只說一半，不過在場的少年們眼底劃過一抹瞭然之色。

他們眼神猥瑣，上上下下地掃視著陸霽月。

陸霽月握著長劍的手又緊了幾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這麼多年了，不還是過來了嗎？

報仇，從來都不晚。

容貌昳麗的少年被圍攻在中間，他垂下眼簾一言不發。

開始時的兇狠勁消失殆盡，現在的他宛若置身事外，這裡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季不醉尋著聲音找過來就看到一襲白衣勁裝的少年默默站在人群的圍攻中。

小可憐。

默默嘆息一聲，季不醉喝道:「放肆！給本座通通跪下！」

冰冷的聲音自少年們身後響起，陸霽月聞言身體比大腦的反應更快地雙膝跪在地上，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端端正正跪在了地上。

季不醉:「……」本座好像不是讓他跪的。

幻妖意味深長道:「你平時教導的挺好啊。」

季不醉:「……」

其餘的少年可沒有陸霽月的反應，他們朝著聲音的源頭看來，見到來人是他們嘲笑的對象之一——季仙君。

開口嘲諷過季不醉的少年眼神閃過尷尬，不過想到身邊還站著吳師兄，心中那點害怕也就蕩然無存了。

見他們不跪季不醉冷笑道:「看來你們是真的不懂禮儀，竟如此便讓本座好好教教你們。」

暮雪劍感召主人的召喚出現在季不醉的手中，劍未出鞘，季不醉拂過劍柄，封住暮雪劍大部分力量。

季不醉:「去。」

薄唇輕輕吐出這個字，暮雪劍應聲而動，它雖不滿主人無緣無故封了它的力量，但主人的話它沒有一個是不執行的。

劍鞘準確地擊打在少年們的腿彎處，唰啦啦全部跪倒在地。

一直站著看熱鬧的吳落桐反抗不了，被季仙君這個廢人的劍強行壓制在了地上，少年清秀的臉上神情很不好看，他死死盯著站在他們一眾人前面高高在上的男人，狠狠道「我師尊不會放過你。」

季不醉感受著不一樣的目光，他沒帶半點緊張害怕，聞言朝著說話的吳落桐輕飄飄落去一個目光，帶著嘲諷不屑道:「是是是，本座也有師尊，說的好像誰沒有師尊一樣，有本事啊你就讓你師尊和本座的師尊好好比劃比劃。」

誰不知道季不醉的師尊是修真界魁首靳珩仙尊。

吳落桐聽了季不醉說出這般話滿臉的不可置信，罵了聲:「你，你不要臉！」

季不醉樂了，「只允許你找師尊還不允許本座找師尊了?你這是何道理?」

吳落桐想都沒想就反駁:「歪理！你一大把年紀了好意思找師尊撐腰?！」

季不醉理直氣壯道:「本座就是好意思，誰還不是個寶寶了！年齡只是記錄人生閱歷的數字，當不得真的。」

吳落桐:「……」

陸霽月:「……」

幻妖:「……」

少年們也是頭回聽說這個道理:「……」

季不醉繞過擋著陸霽月的人，一路上將擋路的少年踹倒在地，每踹倒一名少年，季不醉都會帶著歉意道一句「抱歉哈，本座眼瞎你們是知道的。」

被踹倒的少年憋著火氣，想站起來都被劍壓下，心裡的氣想撒出來又無處宣洩。

誰都知道縹緲峰的季仙君是個瞎子，瞎子都道歉了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將火氣一壓再壓。

季不醉走到了陸霽月的身前，他拉住少年的胳膊將他扶起，「你為何要跪?你沒有錯。」

順著青年的動作陸霽月站起身，季不醉說的話陸霽月本能的不想當真。即便這人前幾天確確實實救了他，還給他療傷藥物。

多年來的傷害已經築成，陸霽月無法忘記那些傷害和苦難。

聽青年頭一次說他沒有錯，陸霽月的心早就麻木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錯，可是沒用。

他的好師尊只會一遍遍告訴他，錯的是自己。

現在說錯不在他，有用嗎？

陸霽月早就不在乎了，不在乎別人的評價，他只求自己問心無愧。

心中毫無波瀾，陸霽月表面上卻表現出委屈的模樣，他垂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在眼瞼上投下一層陰影。

瞧著可不就是委屈壞了。

真是這樣嗎？

季不醉瞧見這般模樣的徒兒，沒來由的想到他自己，太熟悉了。

熟悉到輪迴轉世都忘不了。

——————回憶———————

落星院里的海棠花依舊開的絢麗爛漫，破殼後的季不醉常常喜歡將整條小龍盤在樹枝上。

好聞的花香很助眠，花影斑駁陽光照射下不刺眼還帶著點點溫暖，他喜歡這樣睡午覺。

覺得冷了季不醉就會偷偷去順一件玉仙尊的衣裳，然後仔仔細細地將衣裳纏繞在睡覺用的樹枝上，他再纏上去。

季不醉選中的樹枝被纏了又纏，看上去就像個大疙瘩。

玉無寒外出回到屋子裡沒有見到小龍，猜測又是跑到哪裡去瘋玩了，於是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坐在書桌前看了起來。

等到傍晚依舊不見龍影，玉無寒這才意識到不對，放下書本提著蓮花燈出門去尋了。

走到海棠樹林，玉無寒就看到一個白影在樹林間飄來飄去。

此時天快暗了，若是凡人在此地見到這白影定會被嚇暈過去。

無他，只因太過神似人間話本上描述的——阿飄。

白影搖搖晃晃的，還有幾聲小孩兒模模糊糊的聲音。

玉無寒提著燈看了片刻，抬手捏起法訣，那白布連帶著拽著白布的小龍就回到了他的臂彎里。

他這才意識到白布不是別的，正是他放在衣櫃里的衣裳，還是內襯。

玉無寒盯著皺皺巴巴的內襯抽了抽嘴角:「……」

小龍窩在玉無寒的懷裡立刻意識到不妙，他本想偷偷將順來的衣裳再放回去，哪知道一覺醒來天就要黑了。

費勁地解開纏在樹枝上的衣裳，季不醉苦大仇深地盯著皺皺巴巴的衣裳，只覺得糟糕了。

他叼著這衣裳東飄西飄地想要找地方把這個「燙手山芋」藏起來，可不能給玉仙尊看到。

結果地方還沒找好，玉無寒先找到了他。

季不醉討好地蹭蹭玉無寒，下一刻整條龍就被修長白皙的手指從懷裡提溜出來。

「說！你對吾的……做了什麼！?」內襯二字實在是難以啟齒，玉無寒羞恥得紅了耳朵。

「……我…我拿來…睡…睡覺」季不醉難得地慫了。

睡覺兩個字出來後玉無寒的表情更冷了，他指節用力恨不得掐死這個孽障！

季不醉被掐疼了，眼淚控制不住就流了下來，心裡也越來越委屈。

「嗚哇——不就是件衣裳嗎！我就是睡覺覺得冷了拿來暖一暖，你就這麼對我！你討厭！」

玉無寒被他這般控訴懵了，看他哭得慘烈，眉間跳了跳，壓下去了怒火，手下的力道鬆開，順勢讓他砸落回臂彎。

小龍被砸回了柔軟的衣裳內，他捧著尾巴尖尖愣愣地看著玉仙尊，眼淚還是在流，只是不開口罵了。

玉無寒瞧他這模樣暗自嘆了口氣，悶悶吐出四個字:「下不為例。」

季不醉若有所思地看著仙尊清冷俊逸的臉，小小的幼龍似乎明白了仙尊為何對自己的寬容。

從那之後，季不醉只要闖了禍第一先裝委屈，第二就是哭。

嘗到甜頭後，季不醉越發得寸進尺，裝委屈可憐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