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下一秒，「咕咕」聲從他肚裡傳出，還不是短暫的叫一下，而是拖著長長的尾聲，響的那叫一個百轉千回，餘音繞樑。

這一幕似曾相識，這聲響當初解救他時他有多感激，現在就有多尷尬，只能說，出來混的還是要還的。

「恐怕昂不了首、挺不了胸了吧。」聿承川意味不明的掃過那處。

第二回合，懷元青再次敗落。

方才懷元青一個勁的往帝王大腿上蹭，而帝王又站在龍榻外，硬是蹭到，可見動作幅度不小。

心口處的傷口一下就崩了，鮮血漫了出來，浸濕紗布。

聿承川面色一變，「別動。」

隨後小心翼翼扶著元妃半坐起來，拿起一旁的紗布換上。

為方便上藥換布，聿承川坐在了龍榻邊緣。

是挺疼的。

懷元青這才注意到心口受了傷，又悶又痛，但瞧著帝王嚴肅認真的眉眼，懷元青心裡美滋滋。

「還樂，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聿承川無意間一抬頭，就見元妃擱那呲個牙嘎嘎樂。

傷到心口也會影響到智商嗎？

回頭問問太醫，聿承川神情嚴肅。

「被箭捅了就這麼高興？」

「沒有。」懷元青驀的收起笑容，「原來是陛下親手上的藥換的紗布，妾身只是一想想就忍不住笑。」

頓了頓，想起什麼，又補充，「水也是，陛下親口喂的。」

還特意加重了「口」字的聲音。

「嘶……疼疼疼，輕點。」

聿承川收回刻意加重的力道。

接著，懷元青埋怨，「又謀殺寵妾……啊，輕點。妾身知道錯了，不多嘴了。發誓。」

「沒事，會說就多說點，朕不生氣。」聿承川沒鬆開猛地按在傷口邊緣上的手，親切笑道。

懷元青閉上嘴，偷偷瞄了一眼帝王，收回視線，又瞄了一眼，又收回。反覆幾次，這副小模樣瞧著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別裝可憐，朕不吃這套。」

帝王不僅面上冷，心都是冰冷的，梆硬。

「好了，現在給朕解釋解釋，怎麼每次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這次不知所謂的拿身體擋箭，上次好端端的無故絕食，再上次溜出皇宮，帶著一身傷痕回來。」

換好紗布後，聿承川開始翻舊賬。

為彰顯態度，他從龍榻上下來，換坐在了一旁雕刻精緻的八角凳上。

「可是，當時情況緊急，若非我擋的及時，如今京諸寺廟道觀的聲鍾就要響三萬下了。」

這個質問實在過分，懷元青連「妾身」都忘了帶上。

他看的清楚，利劍是直直往帝王喉結處射去的。速度之快，很難不相信不會一劍斃命。

懷元青甚至後怕自己擋的不夠快。

「那你就可以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了？箭上淬了毒，又傷到了你的心脈。」元妃昏迷著遲遲不醒。聿承川每時每刻都提心弔膽，擔心元妃再也醒不來，「愛妃，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朕有多害怕。」

「……我寧願是我中箭。」懷元青道。

聿承川啞聲。

哪怕心中猜到了是那個答案，還是忍不住問，「為何。」

「妾身老早就說過，妾身心悅陛下啊，對陛下的愛勝過對自己的愛。」懷元青說完才覺得肉麻，順著裝模作樣，「陛下明知故問是吧，討厭。」

對陛下的愛勝過對自己的愛麼。

「朕只是不信，以為愛妃心悅王爺，在與朕虛與委蛇。」

被元妃的直言沖昏頭腦，聿承川說完才注意到自己說了些什麼。

心中後悔，他已經相信元妃是真的心悅自己了，這話一說出口倒顯得自己拈酸吃醋。

懷元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哈?我喜歡王爺？我為什麼要喜歡王爺？！」

因為只顧著惦記能量團，他連王爺長什麼樣都沒記住，「妾身連王爺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得。」

記不得長相？太誇張了。

聿承川沒信，只以為元妃為撇清關係以示冤枉，說的誇張。

「愛妃在鬥雞宴會上看著王爺的眼神格外熱切，好似恨不得拆之入腹。後來王爺被朕抄家，愛妃時不時就去地牢探望王爺。朕很難不誤解。」

「那時因為……」能量團，懷元青頓了下，上次他欲透露出穿越的存在，卻發不出聲，顯然是有某種禁制。

「……能量團。」

懷元青愣住，他出現幻覺了？怎麼能說出聲了。

「能量團？」是個稀奇古怪的詞，聿承川從未聽過。

「？！」不是幻覺，帝王聽見了。

什麼情況，懷元青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但既然不受限制了，懷元青也就不想太多，將原委從頭到尾告訴了帝王。

雖然離譜，但有天書在前，再加上先前做過許多猜測，聿承川倒也不怎麼驚訝。

「妾身一開始就直言了多次妾身心悅陛下，陛下怎麼就不肯相信呢。當時陛下不是默許宮女爬床就是去尋小館，妾身都沒質疑陛下欺騙感情。」懷元青不解，他就這麼沒可信度？明明可信度不高的是帝王。

帝王沉默半晌，正想供出天書，解釋是天書誤導他，卻突然想起，「老婆是誰？」

「？！」懷元青只會心裡面這麼稱呼帝王，竟不知是什麼時候說漏嘴了，「老婆就是陛下啊，還好陛下直接問妾身，不然又誤會冤枉了妾身。」

說完，虛空拍了拍胸口，大鬆一口氣。

聿承川：「……」已經誤會過了。

「為什麼稱呼朕老婆？」

「哦妾身其實是穿越過來的，在妾身那個時空里，對喜愛之人應當稱呼老婆。」懷元青臉不紅心不跳，雖然是他嫁帝王娶，應當稱呼帝王為老公，但，實質是他在上面誒。

元妃眸光閃爍了一下。

聿承川對「老婆」這個稱呼表示狐疑。但「穿越」一詞顯然更吸引他注意，便沒有追究稱呼一事。

「穿越？」

「嗯。妾身不是這裡的人，不知為何，靈魂會附在這具身體上。」懷元青想了想，格外補充，「但妾身冥冥之中有一種預感，妾身是為陛下而來的。」

這不是肉麻，不是甜言蜜語了，是真話，一開始就有的預感。所以懷元青才會補充上。

聿承川自動忽略後半句的甜言蜜語，「借屍還魂？」

「這，不算吧。妾身應該沒死吧？」懷元青不確定的說。

「愛妃不記得穿越前的記憶了？」

「記得一點，比如能量團，還有陛下是妾身老婆。」

帝王遲遲不說話，懷元青就回到了原來那個問題，解決自己的疑惑，「陛下為什麼不相信妾身呢，妾身表白了這麼多次，難道就沒有一次打動過陛下嗎。」

「沒有」，元妃連「穿越」「能量團」這麼離譜的事都說出來了，聿承川也沒什麼好隱瞞，「朕得到了一本天書，天書言愛妃是王爺派來刺殺朕的。一開始心底就不信，再加上愛妃不肯說實話，這才一朝誤會，朝朝誤會。」

帝王答從未相信過他的真心，懷元青先是沮喪，然後一驚。

天書？

是他以為的那個天書嗎？

破案了，天書害他。

見不得他抱美人歸是吧。

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