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鳴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開門準備坐到後排。

一條腿剛準備邁進車內，鄭奕風道，「坐前面！」

沈峰鳴偏不如他願，動作麻溜地坐到後排，氣他道：「後排寬敞。」

鄭奕風從車內後視鏡里看他，淡淡道：「不要後悔。」

沈峰鳴的腦海閃過一些不入流的畫面，他不是非要這麼想，只是和鄭奕風在一起，他只能這麼想。

「你不會……別，我坐前面。」

沈峰鳴有點忐忑地坐到了副駕，他怕在外頭發生什麼。準確地說，他討厭在房間外的任何地方，發生點什麼。

車子駛進別墅的車庫，剛熄火，沈峰鳴就條件反射似的跳下了車。

鄭奕風下車，有點氣又有點想笑，開了後備廂，沖他招招手。

沈峰鳴未理他，在院子里對著陽光伸起了懶腰。鄭奕風看了下手錶，時至下午三點二十。他拖著沈峰鳴的行李箱，走近他，微笑道，「峰鳴，歡迎回家！」

「咦……」沈峰鳴聽他這麼說，像起了雞皮疙瘩一樣，雙手交錯，搓著胳膊，腦袋直搖。

鄭奕風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擁著他走到門口。

「密碼是你的生日，開門。」

沈峰鳴承認，這個男人很讓人心動。只不過，他已經不是那種會因為日常甜言蜜語，而心動的人了。

沈峰鳴輸入0423，轉動手把，門開了。

「快去吃飯吧。」

客廳里的長桌上擺了一桌菜，上面有蓋子罩著。沈峰鳴驚嘆一聲，歡快地把蓋子一一揭開，竟然，都是他喜歡吃的。

「你這什麼時候安排的？」沈峰鳴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著，一邊吃一邊道：「這口感，是木叔的手藝？」

「嗯。」鄭奕風應了一聲，看見沈峰鳴如此開心地吃著，他突然覺得心裡沒有那麼空落落了。

沈峰鳴只顧著吃，連說的兩句話都沒看鄭奕風一眼。此時，他夾了一塊牛腩塞進嘴裡，轉頭看向鄭奕風，卻見他竟還是拖著行李箱站在原地，心裡不免有些感動。

尤其是對方還是笑意盈盈的，沈峰鳴覺著自己大概是，沉溺在美食與鄭奕風的笑容中了，伸手夾了一塊牛腩，興緻沖沖地衝到鄭奕風面前，笑道：「奕風，你也嘗嘗。」

鄭奕風擋住他的筷子，笑道：「你自己吃。我把你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一洗。」

「先吃飯吧。衣服可以吃完飯再洗。」

鄭奕風伸手替他拭去嘴角的汁漬，笑道：「你該知道我最想吃什麼。」

沈峰鳴把牛腩塞進嘴裡，嫌棄道：「你還是去洗衣服吧。」

之前的感動，在這一刻似乎又變得真實。他不該忘了，鄭奕風給他甜頭總是要收好處的。老虎的笑容再像一隻可愛的貓咪，終究還是只老虎。

一頓飯後，沈峰鳴仰躺在椅子上，打起了飽嗝。腦袋不斷尋思著，怎麼讓自己逃過今天這一劫。

『奕風，你要剋制一點。這種事多了，沒什麼好處。』

『嗯。』

『雖然我也期待你，但我挺怕疼的。』

『嗯。』

『奕風，我……你能不能放過我？』

『不能。』

……

沈峰鳴腦補了用對話方式，讓鄭奕風放過他的場景。一番冥想，他決定放棄，因為鄭奕風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沈峰鳴爬起來去找鄭奕風，結果就看他站在陽台上抽煙。而他行李箱裡面的衣服被搞得亂七八糟。

沈峰鳴陡然氣上頭來，他以為自己在吃飯，鄭奕風是真來給他洗衣服的，結果……

「你不吃飯，就擱這抽煙？還把我行李箱的衣服翻成這樣？」

鄭奕風早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此刻聽他生氣地沖自己說話，也未轉身，抽了一口煙吐出，平淡問道，「現在還幫他做事？」

沈峰鳴正蹲著整理自己的衣物，聽他這麼問，手上動作一頓，然後又繼續整理，把臟衣服分出來，塞進洗衣機，倒入洗衣液，轉到混洗，扭開水龍頭，摁下開始鍵。

洗衣機開始轉動，帶著不太噪的聲音。

鄭奕風又問：「現在還幫他做事？」

沈峰鳴看向洗衣機上的文件夾，大大方方地承認。

「是。」

鄭奕風熄了煙，轉過頭看他。

「他好到，你都自顧不暇了，還要費心思幫他？」

沈峰鳴未答，伸手去拿洗衣機上的文件夾。鄭奕風一隻手壓住文件夾，繼續道：「我不好？」

沈峰鳴皺眉，微微低了頭，看向他壓在文件夾上的手。

「這個你留著吧。樓下的飯還熱著，你去吃一點。」他的目光轉向鄭奕風的雙眼，旋即又跳到行李箱上，「我回房間待一會兒。」

鄭奕風見他要拖著行李箱出去，又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嘆氣道：「峰鳴，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是這樣岔開話題的。」

「那你要我說什麼？」沈峰鳴看向他的雙眸，又道：「需要我編個什麼動聽的理由說服你。」

鄭奕風拿起文件夾，取出裡面的文件，翻到最後一張。

「上面的日期是兩個月之前的，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沈峰鳴當然知道日期是兩個月前的，他還知道自己是怎麼弄到這份文件的。

兩個月前，三月二十一那天，是鄭奕風的生日。他在海州的總統房，陪他消磨了整整三日時光，沈峰鳴現在想起來，腦子還是亂鬨哄的。

「沒什麼好說的。」沈峰鳴覺得有些累，雖然今天到現在他都沒幹什麼事。

「兩個多月了，你為什麼沒給他？」

鄭奕風看著他的雙眼，逼近了一步。

沈峰鳴腳趾抓地，下意識地就要後退一步，握著行李箱的手緊緊抓著手柄，硬是沒把一步退開。

他又用上了玩味似的笑容，雙目回應著鄭奕風深沉的目光，微笑道：「誰告訴你，我只有一份文件的？」

「你以為我相信？」鄭奕風字句鏗鏘，卻忍不住提升了音量。

沈峰鳴輕笑一聲，湊近了，挑著曖昧的語氣說道：「奕風，你也知道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你不要太上頭，難不成你以為我對你能有什麼感情？愛情？哈哈哈。」

鄭奕風咬牙，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沈峰鳴見他這樣，拖著行李箱轉身就走。

鄭奕風這下卻沒攔他。這麼多年了，他不是不了解他的倔，總得做點什麼，他才能承認。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從來都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