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懷元青甚至想不起來懊惱沒淺設一個隔音結界，只是渾身僵硬，偷偷瞅著師尊的神情。

「頑徒有些粘人，讓思曼道長見笑了。」

懷元青跟著靦腆應道，「嗯，我們...」我們師徒二人關係最好了，有一張床就不睡兩張。

劍尊淡淡看了他一眼，懷元青止聲。

聿承川為兩人相互介紹完身份後，問，「道長此番前來也是為魔物一事？」

「嗯。皇室也很重視這件事。」

……

懷元青默默聽著，不好插嘴，感覺自己像站在一旁等長輩們相互寒暄完才能離開的晚輩，暗自不爽。

好不容易等兩人聊完，懷元青期期艾艾道，「師尊，房間……」

懷元青最終還是沒能和老婆共住一間房。

客棧里的裝飾遠不如養心殿棲風鳳閣奢華，卻比問天宗苦修們的住所要好。一張木床，一對桌椅，兩個蒲團。

木桌對著窗擺放，懷元青單手撐著下巴，空出的手百無聊賴把玩著玉符。

一邊對窗外發獃，一邊漫無目的地想。

民間的星星比宗里多多了，一顆兩顆三顆四顆白的紅的藍的紫的，想看看師尊在幹什麼，但師尊有道侶了，他不能再一廂情願認為這種做法是兩人間的情趣了。

可是師尊在準備解除道侶契的事了，所以他是正當追求......

坐的有些累了，懷元青轉移陣地，趴在床上，又翻了個身。

這時，玉符亮起，懷元青瞬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是師尊給他發訊息了。

要壓制修為的緣故，無聊的時候懷元青就在研究這些小玩意打發時間。

這是他從某本雜書里翻出的小法術，立刻就施在了玉符上，旁人發來訊息都是發燙，唯有師尊發來訊息是發亮。

【過來。】

訊息很簡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懷元青卻猛地站了起來。

只一息，他就出現在了師尊門口，還十分矜持的敲了敲門，「師尊，是我。」

「進。」

劍尊也不多廢話，直接進入正題，「你昨夜不在入雲峰，去偏殿做什麼？」

語氣有些嚴厲。

懷元青呼吸一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本想欺騙師尊只是正常向宗主請教修行上的困惑。這個說法本身也沒錯，但想起上一世的重重誤會，還是決定如實說來。

「弟子之前遲遲不能突破，師尊又閉關不出，後逢宗主前來入雲峰，無意間提及此事，於是指點弟子可借鑒前人證道之法……」

「……他還說若要施行此法便不可再讓第三人知曉。」

原主的社交範圍十分有限，師尊實力又強勁，既要證道必然不會先行告知，如此之下，知曉者再無第三人。

一口氣講完後，室內久久無聲。

懷元青原先還認為誠實是一種良好品質，見師尊不說話又開始慌了神，師尊會不會不信他？會不會覺得他三觀不正是白眼狼？可那些事是原主做的，現在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攬，他好冤。

他還等著上位成師尊的第二任道侶呢。

一雙杏眸緊緊盯著師尊神情，不敢錯過一絲一毫。

像狗狗的眼一樣濕漉漉的，顯盡了無辜。

劍尊眉眼舒展，淺淡地勾了下唇，猶如謫仙下凡。

果然是他疏忽了對弟子的教導。

他無奈嘆道，「現在怎麼又願意告訴我了？」

「證道之法或許有效，但徒兒不願利用師尊。」

懷元青的長髮如綢緞一般，烏黑髮亮。晚間歇息的緣故，沒有像往常一般束著，而是披散著，可能才沐浴過，髮尾還殘留著水汽。

兩人間有三尺的距離，劍尊抬手，「再過來一點。」

雖然不知道師尊想做什麼，但懷元青還是乖乖湊近。

不一會兒，發頂被手掌覆蓋，遲疑又有力的按壓著移動了兩下。

懷元青面露驚愕，老婆揉了他的頭。

果然誠實才是增進情感的最佳方法。

劍尊施法烘幹了徒弟的髮尾，感受著手心裡柔順的髮絲，不知不覺揉了兩把，反應過來後一怔，收回手抵在下唇，輕咳了一聲。

「無事，是為師的不好，以後遇到什麼困惑盡量前來尋我解答。」

還沒因移開的手失落多久，就聽到這話，懷元青欣喜點頭。

「殺妻弒師等證道之法從大道層面來說並無錯處，短期之內確實突破瓶頸，可時間一長或是入魔或是反噬，必會隕落。歷來的修道者都用親生經歷證實了這一點。」劍尊細細為弟子講述著極端證道之法的利弊。

「徒兒明白了。」懷元青頂著微微凌亂的發頂，得寸進尺，「那……師尊，弟子今晚能不能同師尊一起，一方面弟子修鍊時遇到困惑能隨時聽師尊講道，另一方面，魔物出現弟子也能及時為師尊分憂。」

此情此景之下，劍尊也不好將其趕回自己房間，只得允了。

罷了，師徒之間歇在一間房也沒什麼。

劍尊抬眸看了一眼樂淘淘拖著蒲團到自己身旁擺出打坐姿勢的弟子，縱容地搖搖頭。

然而信誓旦旦說要修行的懷元青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莫澤城一夜無事。

翌日。

劍尊喚醒他時他還打著哈欠睜不開眼。

白光刺眼，懷元青奮力掀開眼皮，只一條縫，就猛地眨了下。再掀，再眨，眼皮呈現出瘋狂眨動的狀態。

劍尊好笑地看著，伸出手虛覆在懷元青雙眼上，幫助他適應光線。

「多謝師尊。」

再移開手掌，就對上弟子烏黑髮亮的瞳仁，裡面倒影著自己，莫名地，手掌發燙。

劍尊蜷縮了下手指，癢癢的，徒兒的睫毛有些長，方才無意間碰到了，觸感像小刷子一樣，細密地輕柔地在掌心掃動著。

「走罷。」

「去哪？」懷元青傻愣愣地發問。

「先去察覺到魔物蹤跡的地方看看。」

離開客棧之前，劍尊的目光在右手多停留了一會，神情複雜，又好似不解。不過是清晨的光線，即使是凡人，幾息也就適應了，不該如此嬌慣弟子的。

再者，施法或是拿物件遮擋光線也不是什麼難事，方法很多，他為何要伸手覆蓋眼睛。

太過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