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天子腳下，繁華所在。

因著太子長女滿月將至，這城裡城外都是喜氣洋洋，更不要提澤帝為慶太子長女出世免賦稅三年。

蘇寒輕嘆一聲將這月來的信件一股腦送到太子面前，一個月不到來了三十幾封，要不是信鴿是真的，只怕就得以為風天瀾瘋了。

太子靠在床榻上將信展開看完，末了竟笑出聲來，「天瀾說要回來看皇嫂，我去哪給他弄皇嫂去，要是告訴他囡囡是我生的會怎麼樣？」

我覺得不怎麼樣！

蘇寒內心誹謗著，「要是我沒記錯，在風天瀾的認知里異族人可以孕子，那麼你是想讓他以為他的大哥，當朝太子是異族人？」

「不，給天瀾的書里寫著的是異族人有使正常男子受孕的能力。」

「漂亮，那他該懷疑他自己了。」

太子啞然只好不提此事，而蘇寒可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倒是主動開尊口為風天瀾求情。

太子狐疑的看了看，無奈道：「天瀾就算是回來也不會幫你的。」父皇讓這人整理近十年積累的卷宗，最主要的是不許人幫忙。

「那蘭台閣積累的卷宗少說也有上千件，我一個人怎麼能忙的過來？」蘇寒是真的想讓風天瀾回來，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回來最好了，這樣所有人都會默契的收斂些。

「你若真的不願就讓父皇派老四做。」太子的四弟當年說是夭折，實際上是送到泣鬼為質，不過因著當初說的是永不許歸就對外宣稱夭折，哪成想這成年了又被泣鬼的兄王送了回來。

四皇子夭折在天下人眼中就是事實，就算風天陽回來也只能被認為義子，現在不過是閑散皇子一人，整日無所事事，讓他來幫蘇寒是最好不過的。

「讓他來幫忙搗亂還是讓他把蘭台閣給燒了。」蘇寒扯了扯嘴角露出迷之微笑，只不過那眉骨高突，眼窩深入，左側面容幾乎被一片深的胎記遍布的容顏就有些讓人不寒而慄，這笑也就成了厲鬼索命。

太子見慣了倒是不覺得什麼，但還是勸人嚐試著試一試，這副樣子著實不怪不得無人敢議親。

蘇寒冷哼一聲，「治什麼治，三十年都過來了，何況打仗單憑這張臉也能嚇死人。」這話能說出自然就會是有緣由的。

兩人說了半日什麼結果都沒說出來，倒是沐荒帶來一個消息。

老太傅病重，宮中御醫都來看過，都說是時日無多。

老太傅到底是皇後名義上的父親，皇後出宮探望也是應當，只不過到的時候臉色不怎麼好而已。

宋老太傅只有一個兒子，名喚宋謹，而女兒宋瑤不過是皇後嫁與澤帝時假借的身份而已，所以宋謹拜見皇後時十分恭敬，他心裡清楚皇後就是皇後，不是他的妹妹。

「兄長多禮了。」來見老太傅皇後總是一身素雅，「父親如何了？」

「娘娘萬不可如此稱呼。」沙啞的老人聲從後堂傳出，那走路都不需要人扶的老人可不就是老太傅。

只見他雖滿頭華髮目光卻炯炯有神，身子硬朗的不行，哪裡有著傳聞中不行的樣子。

「這...」皇後難得不知如何應對，急忙起身見禮，「老師您這是？」

「人老了就是想一起一出是一出，老臣拜見皇後娘娘。」老太傅不需任何人攙扶就能下跪，嚇得皇後急忙扶人起身。

「老師真是折煞學生了，什麼皇後，既然回家了那就是老師的孩兒。」太傅是風旭太子和風霧長公主的老師，也算是當今澤帝半個老師，兩朝元老身份不必多言。

「老夫沒有女兒，皇後也不用再提了。」宋老太傅的脾氣硬的狠，在外和皇後是父女，在內就是臣下和皇後，沒有半分的親近之意。

他這番倒是將宋謹嚇得面色如土，耳聽過幾句父親對澤帝和皇後的不滿，可著實不成想到...但願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皇後不再多言，示意人都下去吧。

「老師能說說為什麼裝病嗎？」老師還是要叫的，不然風霧不高興。

老太傅到底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這叫法，可提起他裝病一事竟真的急了，「你們都瞞著我這老頭子，宸王成婚時老頭子我是一點也不知道，不就是怕我死諫。」

「現在你們又一直在找人，太子喜得一女如此沸沸揚揚，眼見就要平靜下，可陛下為此事竟要免稅三年，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或者說你們堅持要見的人沒有來只能重新點燃流言，既然這樣老夫幫你們一把有何不可？」

老太傅言辭激烈，甚至咳嗽起來。

皇後哪裡還不明白，急忙為人斟茶倒水，待老師心緒平和些才緩緩說出口，「我也只是猜測，老師就這般確信？」

「你們不都在做？讓你們大費周章的人除了她還會有誰呢？就連你兄長，現在的攝政王都失了往日的風采，你們這般的周章老夫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宋太傅只是嘴上說著不問朝中之事，可都是他看著成長的孩子。

跟他一起的同僚被殺的被殺，戰死的戰死，就連蘇墨文和蘇墨雪的雙親也悉數離開，可他就算覺得這群孩子再違背人倫也得看著啊！

如果用他的命來換取躲在暗處的人出現，那也是值了，他又何曾畏懼死。回想這一生不知多少次都是在鬼門關徘徊，「你們當初決定謀反...」

「老師，我們沒有謀反，這皇位本來就是風旭太子的，就算是太子死了也還有嫡幼子，怎麼倫都倫不到孫妖妃的兒子，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老師就因著先皇給的留下的遺詔中寫著立那個傻子就遠了我們，甚至逸晨要實施新政時老師第也是一個朝堂撞柱的老臣，要不是早有準備老師就當真棄我們而去？」

「老師難道這新政不好嗎？看看現在的澤國，再想想當初，老師就真的一點也不後悔因著所謂的遺詔，遠了我們這些真心為澤國百姓的人？」當年之事過於慘烈，老師死諫對抗讓風霧好為難，最後直接奪了老師的官位只保留太傅的虛職才得以實施新政。

老太傅笑了，多數都是帶著無奈，傻孩子我若是不死諫讓新皇出手，新皇怎麼立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