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諶到的時候，宋琰已經昏睡過去，依舊是半躺著，呼吸聲又重又亂。

「就喝了小半碗湯，」沈喃努努嘴，有點犯愁：「感覺像是紙糊的……」

顧諶斜過來：「閉嘴吧你！這樣的話少說點，沒人當你啞巴。」

沈喃不可思議：「你吃槍藥了？火氣這麼大？」

顧諶沒搭理她，脫了外套，將帶來的藥包溫好，俯身掀開那人被子，用幹凈的毛巾疊著，將它們固定在宋琰身上。

雙膝、肩頭、手肘各處大關節。

沈喃看的納悶：「不是帶吃的藥？你這是做什麼？」

顧諶白她一眼：「每到這種天氣，他都疼的睡不了，把他剛剛吃過的藥給我看一下。」

沈喃愣住，「啊」了一聲，下意識從抽屜里翻出來遞過去。

顧諶掃了一眼，毫不意外的「嗤」了一聲：「我就知道……他頂多也只能騙騙你了。」

沈喃一張臉皺成了包子。

這丫的一個個打什麼啞謎呢？

「不是……顧諶，你給我過來！」

將被角掖好，沈喃反手揪住顧諶後脖領子，毫不客氣的把他拖出卧房。

「我靠！沈喃你有話好好說！動什麼手啊！我又不是不會走……哎哎哎？」

顧諶踉蹌著被拖出去，直接丟在了地板上。

「你要有話呢？你就直說！要是不想說呢？就不要在我面前陰陽怪氣，成不？」

沈喃抱肩，嗤了一聲，居高臨下的盯著顧諶。

顧諶理了理被扯出褶子的襯衣，爬起來瞅了一眼沈喃，撇撇嘴：「你懂什麼？宋家……上次顧程給你透過底，如果不是與你的婚約，他真的會被送入精神病醫院。」

「妹妹，我聽說……宋家父母回來了。」

沈喃微驚：「是，宋琰與我說，明天要回一趟他家裡。」

顧諶欲言又止，臉色有點複雜。

兩人也說的上一起長大，對於顧諶的性子，沈喃一向有數。

能讓這個一向大大咧咧、囂張到不行的少爺糾結成這個樣子，肯定不會是小事情。

沈喃也斂了玩笑的心思。

「顧諶，我與你說一件事。」

「嗯？」

「我現在覺得，兩個人之間是不是真的心意相通、默契與共，也沒那麼重要。」

她坐下來，神色有些恍惚：「好像少年時候的認知，也並不一定是對的。」

離開顧程之後，沈喃其實就明白這一點的，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她不肯承認。

人是多複雜的動物啊——

能從茫茫人潮里真的遇見那麼一個人，愛好相通，思維同頻，默契到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心思，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啊——

她與顧程就是這樣，所以她格外珍惜。

但結果又怎麼樣呢？還不是兩敗俱傷，慘淡收場？

正因為太過於了解對方，割捨的時候，又會格外困難一些。

「妹妹，我沒聽錯吧？」

顧諶神色震驚，「你……你對宋琰……」

「不是……你真的……你真的假的？」

他甚至有點語無倫次：「我雖然一直讓你對宋琰好點，但是……但……但不是真的逼你喜歡他，你不用對自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