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煙翹起二郎腿，手肘靠在椅子邊，撐著額頭掩去忐忑的神色：「就我們兩個人？」

他不想在賀弓錦面前顯得太稚嫩，彷彿隨意撩動一下就會如同其他人一般飛蛾撲火的奔向他。

單煙從始至終都是想和他認真的在一起，即使這條道路道阻且長，他也不想放棄，也不想因為世俗倫常退讓，這隻是最簡單最真摯的情感，無需世人審判。

賀弓錦搖頭，眼中浮現一絲醉意：「單老闆是希望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是不希望只有我們兩個人？」

他把這個難題拋給單煙，單煙輕笑一聲直視他的眼眸：「我自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足夠熱鬧，賀少爺覺得呢？」

賀弓錦哼笑著，胸口起伏不定：「自然是隨了單老闆的意思。」

單煙沒說話，靠在椅子上假寐，等丹尼爾夫婦跳盡興了，太陽都快落山了，他們四人一起出了租界。

申城不愧是傳說中繁華熱鬧的不夜城，天剛擦黑外面的夜宵攤鋪都冒了出來，一路上都是燈紅酒綠的。

四人都飲了酒無法開車，叫了三輛黃包車代步，賀弓錦在前面引路，單煙緊隨其後，卻和丹尼爾夫婦在一條線上。

赫米恩忽然笑著搭話：「小孩兒？你真被他騙回家了？」

單煙搖頭：「不是去他家。」

丹尼爾坐在外側，也勾頭看著單煙，表情意味深長：「嘖嘖嘖，你還不知道百樂門就是他第二個家麼？甚至住的時間比賀府都長。」

單煙確實不知道，不過只要不是賀弓錦名正言順的家就行，而且，四人同行，也不會太荒謬。

「玩一會兒就回家。」

他們沒說話，單煙一轉頭看見他們夫妻二人都是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他真想仰天長嘯。

隨即他說出了一個更炸裂的話：「我是上位。」

丹尼爾還沒反應過來，赫米恩卻直接尖叫出聲，越發興奮了：「真的？不對！你倆都沒成呢！」

單煙笑著搖頭，看來還不算太傻。

他們的聲音吸引了前面的賀弓錦，只是他剛轉頭，後面就安靜了下來。

該說不說，單煙這小子，挺招女人喜歡的。

丹尼爾反應了好久才說道：「不可能，賀不管是身材還是身高都不可能是下位！我不相信！待會兒我肯定要問問他！」

單煙沒想到這個洋人這麼激動，他只是想過過口癮罷了！要是傳到賀弓錦耳朵裡面，自己還是換個城市生活吧……

「別！別和他說，我還沒追到。」

赫米恩一點都不在乎：「我相信你肯定能拿下賀，到時候成功上位了給租界打電話！我給你備份厚禮！」

明明是他自己開口說的這個話題，卻莫名其妙的紅了臉，這種事兒還能打電話告訴別人麼？

申城的春天晝夜溫差還有些大，赫米恩坐著黃包車察覺到絲絲冷意，小鳥依人的縮在丹尼爾懷裡。

單煙十分羨慕這樣的感情，他嚮往的愛情就是這樣，平淡溫馨。

沒多久就到了傳說中的百樂門，那招牌被各色的燈管包圍，在街頭都能看見這裡，十分扎眼。

賀弓錦比他們早到一步，紳士的扶著單煙下了黃包車，眼神沒有多做停留，和他身後的丹尼爾夫婦介紹道：「這就是白荀的產業，我在國外和你們提起的地方。」

赫米恩有些驚奇道：「這風格居然和我們那邊的會場如此相似，還沒進去就愛上了！」

丹尼爾只是寵溺的摸了摸她的捲髮，護著她進去了，單煙跟在後面，思索了半天才問出口：「在國外女子也可以逛這種地方嗎？」

賀弓錦點頭：「外國會場裡面除了舞娘還有不少男模，洋人女子點男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單煙有些嚮往那樣的地方，似乎沒有任何倫常的束縛，就像丹尼爾夫婦並不意外他喜歡賀弓錦一般，他們覺得很正常。

不會驚訝，也不會奇怪。

這就是單煙想要的。

「真好。」

賀弓錦捕捉到他的聲音，側頭問他：「怎麼好了？難不成單老闆也想點男模？」

單煙輕哼一聲：「我要點也是點舞娘吧！」

賀弓錦沒再和他爭論，笑著把他帶了進去，前台倒是換了一個謙遜有禮的服務生，他立馬迎著笑臉跑過來，低頭在賀弓錦身邊行禮：「賀爺，需要通知老闆嗎？」

賀弓錦下意識的詢問道：「他不在麼？」

前台點頭：「老闆最近操心舞娘的事情，剛剛塵埃落地回城北去了。」

賀弓錦思慮片刻：「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帶著幾個朋友進201，他要是實在累就不用過來了。」

這個新的前台非常機靈，立馬翻出了201的鑰匙遞給了賀弓錦，回身去打電話了。

賀弓錦對這個前台比較滿意，服務周到，人機靈，話也不多。

他剛轉身準備上二樓，就在角落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撇了一眼就上樓了，沒人看出他的停頓。

那個角落收拾桌面的是前不久入職的孟離，只一眼他就認出來了，說他的記憶過目不忘也不算吹噓。

賀弓錦把鑰匙插進去，包間十分幹凈，燈光暗淡，還有輕柔的音樂回蕩，氛圍極佳。

單煙剛進去就找了個角落坐下了，那個角落十分暗淡，看不清神色，他偷偷打量這個包間，這還是他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

而另外三人神色自若，一看就是老手了。

賀弓錦按了房間的呼叫鈴，果然不到十分鐘，王騫親自跑了過來，這個包間的鈴聲就算響了別人也不許進入。

「賀老闆，有什麼吩咐？」

賀弓錦嗤笑一聲：「我算哪門子的老闆？一沒入股二沒分紅的，喊我賀少爺，去把白荀珍藏的洋酒拿幾瓶過來，要有特色的那種。」

王騫沒有反駁他的話，十分幹練的回了一句：「好的，賀少爺。」

他一出去包間又恢復了冷清，只剩下輕柔的音樂的聲音，赫米恩走到賀弓錦身邊坐下，一臉嬌俏：「賀，這兒沒有男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