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緊去附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方羽璨放下來仔細檢查，全身沒有傷口，但是一直在吐血，像是受了內傷。

「他應該是中蠱了。」郅侖說道，「他嘴唇發紫，是受蠱毒的影響，剛剛他施展內功，讓毒性加強，現在怕是已經毒氣攻心。」

「他、他會武功？」怎麼當初介紹裡面沒寫呢？！

「自然，他可是準備繼承領主之位的人，自然需要具備強大的武力來保護自己，你是他的小廝難道不應該知道嗎？」

餘聲晚不敢直視對方質疑的目光，「我、我看主子許久沒使用武功，以為他武功盡失了。」

「他只是，想尋死罷了。」

他一怔，這時方羽璨又吐出一口血，血液的顏色越來越深，看來要及時救治才行！

「你們先出去，我懂醫術，我來救他！」

郅侖看了他一眼，估計是之前被騙過，現在對他有了防範之心，他無奈地說道：「他是我主子，我還能害了他不成？就算是要害，我早就下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郅侖冷哼一聲，「量你也不敢！」然後叫上周圍的幾個將士一起出去。

四周一下子就安靜了，餘聲晚終於能有空閑思考自己的醫術能否把體內的蠱蟲驅逐出來，他小聲叫喚了一下系統，這回系統總算是出現了，「什麼事？」

「我能驅逐他體內的蠱蟲嗎？」

「可以，你治癒的同時就是在逼走他體內的毒。」

太好了！

「那，他們說方羽璨會武功，為何之前在資料里沒提及？」

「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在小說劇情里主角受極少使用自己的武功，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三個主角攻，加上厭世，所以一直都是放棄抵抗的狀態。」

「所以說，方羽璨他終於有了生存的欲1望，是嗎？」

「嗯。」

系統的聲音跟往常的有點不太一樣，但沉浸於狂喜中的餘聲晚沒察覺到這一點，太好了！阿璨終於不會再自暴自棄了！這也算是推進劇情了吧！

他趕忙給方羽璨治好身體，過了沒一會兒對方就睜開了眼睛，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再把目光落在餘聲晚身上，一下子就坐了起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餘聲晚被感動了一下，「沒事，主子你中蠱毒了，加上剛剛運功所以加速毒發，幸好小的學過一點醫術，在外邊找到了一點解毒的藥草，主子你現在總算是沒事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

「呃，很久之前跟一個不知名的師傅學的，學了一點點皮毛，不足掛齒，所以沒跟主子說。」

方羽璨笑了，「多學點東西也好，那麼這次多虧你了。」

「是主子福大命大！」

面對他的奉承，方羽璨只是笑著摸摸他的頭，「其實，我早已知道自己身上中了蠱毒。」

餘聲晚的臉一下子僵住。

「當初玄裳脅迫你留下來的時候，我試著發功想要跟玄裳奮力一搏，但沒想到我的脈象被什麼東西阻礙了，只要我動用內力就會遭到反噬。後來，我挾持玄裳帶你逃離這裡，也沒曾想山谷門口設有機關，要是我不動手，我們兩個人都會被亂箭射穿。」他頓了頓，「當然，也多虧了郅侖出手相助。」

「可是主子你也可能會毒發導致暴斃身亡啊！」

「沒關係，你活著就好。」方羽璨緊握住他的手，「代替我，活下去。」

這句話像是一個沉甸甸的銅鐘，狠狠地壓在他心上。

「治好了嗎？」郅侖不耐煩地闖了進來，在看到清醒著的方羽璨，面上閃過一抹喜色，但在看到對方的手在緊握著餘聲晚的手，又驀地陰沉了下來。

餘聲晚趕忙起身，「稟告領主，我家主子的身體已無大礙，蠱毒已全部清除。」

郅侖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越過他走到方羽璨面前，粗魯地單手掐起對方的下巴，「告訴吾，裡面都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方羽璨的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只是笑得有點毛骨悚然，「玄裳被我殺了而已。」

餘聲晚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回想起那個滿身是血的人，喉嚨還被扎了一個血窟窿，被他們這麼折騰都沒動彈過，多半是死了。

沈明曜說那個身體是屬於NPC的，但沒了那個身體，是不是意味著沈明曜再也無法出現在這個世界裡了？

不對，他記起來了，沈明曜說過玄裳可能會死一次，然後死而復生，對！玄裳一定能活，這樣才能完成三個攻和一個受的大團圓結局！

「玄裳能被你弄死？」郅侖也覺得難以置信，鬆開了對方的下巴，「吾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可以弄死他。」

說完轉身朝著外面喊道：「來人！準備出發回嶼國！」

「等等等一下！」餘聲晚急忙跑到郅侖的面前，「不是要回梵國嗎？」

「吾只是答應了把他救回來，至於救回來送去哪裡，自然是吾說了算！」說完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將士們也跑進來把他們兩個人架出去，讓他們兩個人分別坐在別人的馬上，跟著大部隊一起走。

太奸詐了吧！他都不敢想像梵灝軒要是知道了該有多憤怒，但回嶼國意味著他離計劃更近了一步，可以讓方羽璨和郅侖有更多相處的時間，從而解開以前的心結。

回去的路上時間並沒有跳躍，餘聲晚又要經受幾天幾夜趕路的煎熬，他心裡頭罵罵咧咧的，啃著幹巴巴的饅頭，沒察覺到有人悄悄向他靠近。

「阿晚。」

方羽璨跟鬼一樣突然在他身邊蹦出來，把他嚇得手一哆嗦，還沒吃完的饅頭直接掉草地上了，他眼疾手快地撿起來，吹去表面上的草屑，沒事沒事！按照三秒定律還能吃！這裡的食物按人頭髮放，要是他不吃就要熬到第二天才能有東西吃了。

「我的饅頭給你，我不餓。」大概是他剛剛撿起來的動作太過嫻熟且狼狽，方羽璨同情地讓出自己的饅頭給他，他趕忙擺手拒絕，「不用不用，我夠吃！」

「阿晚，雖然我們又落在了郅侖的手中，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帶你逃離這裡，我們一定能在一個遠離世俗的地方隱居，過上無憂無慮的閑雅生活。」

原來方羽璨還記得他說過的話，他的良心像是被反覆煎烤，表面上還要維持著笑容，點點頭說道：「好，我相信主子。」

五日後，在餘聲晚即將精神崩潰的這一天傍晚，他們終於來到了嶼國邊界。

嶼國的街邊市集跟梵國的並無太大區別，只是賣的東西可能不太一樣，這裡比較偏向於賣重口味的食物，還有很多有民族性的配飾玩具。

守城門的侍衛一眼就認出了郅侖，趕忙行了一個很鄭重的禮，然後解開鎖，跟另一個侍衛一起用力打開城門，他們慢悠悠地騎著馬陸續進去。

這裡的宮廷也相對比較簡約寬敞，如果說梵國偏江南水鄉的柔情，那麼嶼國就是富有名族氣息的文化韻味，格局開闊寬敞，極少長台階，他們甚至能在宮廷中央開一場球賽。

郅侖下了馬，看向慢慢挪動身體爬下馬背的方羽璨，「你跟著奴才去清洗一番，吾忙完朝政事務再來找你。」

然後目光又轉移到需要被人扶著才能下馬的餘聲晚身上，「至於你，去跟總管領衣服，他自然會分配一些打掃的活兒給你。」

憑什麼？！他都跟著趕了五天四夜的路，憑什麼他一來就要幹活？！還讓不讓人活了？！

「是，領主。」內心再怎麼抱怨，餘聲晚也只有認命的份。

「餘聲晚是我的人，他服侍我便可。」方羽璨開口幫他說話。

郅侖眼神一冷，「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最後餘聲晚只能跟方羽璨分開，不甘不願地跟著內侍總管來到一個相對破舊的院落，要他去裡頭的大澡房沖幹凈，然後換上這套衣服，整理好儀容再來報道。

餘聲晚確實很迫切要洗澡，五天沒洗澡感覺身上都臭了，因此在裡頭洗了好久，出來的時候內侍總管把他好一頓罵，讓他趕緊把帽子戴上跟上來。

當內侍總管把他帶到了郅侖面前，他才意識到這不是要帶他去幹活。

「快跪下！」總管踹了一下他的小腿，他趕忙跪了下來，「拜見領主！」

郅侖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老實說，你們究竟是如何逃出來？」

餘聲晚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仔細觀察著郅侖的臉色，但對方一直都是沒什麼表情，像是在思考。

「領主，我有一事想說。」

郅侖瞥了他一眼，「嗯。」

「主子曾跟小的提起過您，主子說他其實對當初沒能施以援手之事非常心痛，時刻記掛著您是否安好，心疼您所遭遇的一切。小的認為，主子和領主您是從小相識，念在這份情誼，兩人應該冰釋前嫌，重歸於好。」

郅侖稍稍傾前身，「他真這麼說？」

「是的。」

郅侖突然大笑，笑聲把他嚇了一大跳。

「冰釋前嫌？」郅侖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他面前，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讓他頭皮有點發麻，「那他可曾說，要砍下頭顱給我父王母後謝罪？」

「領主！恕小的直言，當初方國也是國力薄弱，自顧不暇，因此無法對他國給予幫助，並不是有意為之……」

「全是胡扯！」郅侖突然大吼，「你區區一個貼身小廝懂什麼？方國在暗地裡跟岩國有交易，不願意因此得罪岩國，吾曾私底下向方羽璨求助，直到父王駕崩他都未有回信，你們方國背信棄義，說什麼友誼盟國，全是薄情無恥之人！」

餘聲晚被這強烈的恨意震住，他本以為能有挽回的餘地，卻沒想到背後竟然如此錯綜複雜，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你說，吾會把一個背信棄義之人，好吃好喝地供養在宮裡嗎？」

餘聲晚背後一寒，「你把主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