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可真是為我著想。」

沈喃大概翻了翻，隨手丟下那些東西，面上有些無奈，「難不成在爸的眼裡，顧家人都傻得可憐，會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完成終身大事？」

此話一出，連宋父都驚的不輕：「丫頭，你早知道？」

沈喃點頭，「當然，不過——」

她沒了笑，面容嚴肅了些：「雖然是一家人，我還是不希望爸來同我開這樣的玩笑，阿琰身體不好，更不喜歡看到這些，所以爸，以後能把它們都收起來吧？」

五年來，這是沈喃第一次露出所有的鋒芒。

她站在這裡，並非無所依仗，顧家是她的後盾，顧氏唯一的傳人拿她當親妹妹，任何場合之中提及，話里話外都是回護和驕傲。

宋琰安靜的望著這一切，眼前一陣黑過一陣，從惶恐逐漸淡化為恍惚和茫然。

她……知道？一直知道？還是有意……這樣講？

宋父緩了語氣，反應很快：「呃……是我糊塗了，人吧……年紀大了，腦子就不太好用，丫頭，讓你笑話了。」

豪門大族，最重體面，無論何等境地，都不會給人留有話柄。

得到回答，沈喃才回身，走到宋琰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了。」

這一口氣，她爭回來了。

意料之外，身邊的人卻軟綿綿的栽下去。

「宋琰……宋琰！」

醫院的長廊里，沈喃握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眼前透出熟悉的恍惚感。

「謝謝。」

她端坐在等候的椅子上，安靜且優雅。

接連幾回露面，大多醫生已經認識她，路過這邊的會安慰一兩句，她都是微微點頭。

禮貌且冷清。

直到顧諶趕來。

「妹妹！」

顧諶心疼的望著沈喃，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去我那邊換個衣服，你這個樣子……宋琰出來看到會擔心的。」

沈喃低頭，看了看衣服上沾的血漬，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我……我簽字了。」

她揪住衣角，眼眶漸漸紅起來，「你上次……上次說宋琰……」

那個人好多次都是自己簽的字。

顧諶攬過沈喃，心疼的安撫她：「對，你做的很好，妹妹，你做的非常棒，乖……不哭了。」

沈喃將臉埋在顧諶身上，發起抖來。

「我不明白，哥，他們為什麼……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

顧諶輕拍著沈喃，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如果不是我……我進去，他真的會簽……」

「他爸居然……居然拿我要挾他……」

「哥……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啊……」

沈喃無法理解，且不能明白。

顧諶苦笑起來。

這個小丫頭啊——

與他們到底是不同的。

「妹妹，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與顧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憐惜的抹掉沈喃臉上的淚，顧諶難得溫聲細語的哄她：「先去我那裡收拾一下，宋琰不會有事的，聽話。」

沈喃點點頭，眼睛紅紅的，妝也被哭花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