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錦看著手機熒幕，不死心的又撥了兩次，最後直接提示關機了。

她支著下巴坐在沙發上，看著由於時間推移而黯淡下去的手機熒幕，心裡有一個衝動，催促著她現在就去謝瓷那邊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最後到底是理智佔了上風。

雖然她的女孩說著絕情話，但是齊錦在聽到這一切以後的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她不相信哪個人在絕交之前還會詢問一下對方家裡的情況……

謝瓷這分明是在關心她的情緒，是在思慮在三之下才說出來的這段話的吧。

齊錦心裡很焦灼，可她只能在這裡坐著幹等，沒有任何辦法去探聽此刻謝瓷的情況。

她本來就是一個習慣性多思的人，而今遇見了這樣的問題以後，層出不窮的想法瞬間佔據了她的大腦。

謝瓷的那段話里透露了很多消息，她說接受不了自己的感情，又問她懂不懂什麼叫做得羞恥，最後還說是思來想去的結果……

這事怎麼看都透露著古怪，如果單單只是謝家內部的問題，謝瓷不會跟她說那多多餘的東西。

所以謝瓷這是在跟她劃清界限？

謝瓷是在保護她！

想明白這一點以後，齊錦迅速的拿起手機又撥了一串手機號過去。

「喂，阿錦！」

疲倦的女孩聲音從話筒裡面傳出來的時候，齊錦原本還有些倉皇的心瞬間被填滿了。

果然是她想的那樣，謝瓷怎麼可能真的捨得跟她絕交啊，分明是在給她傳遞消息。

「對不起啊，阿錦，剛剛我說的話有些過分了。」

齊錦還沒有說什麼，電話那邊的謝瓷就又帶著歉意繼續道。

「沒事沒事，寶兒，你沒事吧？」

齊錦很擔心謝瓷現在的處境，尤其是她不知道現在謝瓷到底面對了什麼，整個齊家落到她二叔手裡以後，她手上的那些人脈大部分都斷，而現在手上僅有的那些，也全是摻和不進謝家內部事的。

在此時此刻，齊錦一邊焦慮著，一邊才終於明白顧知簌跟一開始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她到底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人前人後都被群星拱月的齊家大小姐了，謝家的情況那麼複雜，謝瓷一個人在其中都是艱難生存的吧，現在還要加一個她來庇護，日子肯定更加不好過了。

「沒事，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這事情捅到了顧家面前，顧家的叔叔倒是很好說話，就是那個嬸嬸有些嚴厲，一來二去就鬧到了我爸面前。」

「你也知道我爸那個人，他巴不得我不夠優秀，能早早把我踢出繼承權之外，把他外面的那幾個好兒子接回來，這不就鬧了今天這一出。」

謝瓷的聲音洋洋灑灑，聽上去還有些自嘲的味道，可是齊錦可以想像謝瓷現在是有多麼難過，她的前路是豺狼，她的後路有虎豹，她夾在中間根本動彈不得。

齊錦有心無力，從前還可以找借口把謝瓷撈到自己家裡來，反正萬事有她爸頂著，謝伯伯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齊家。

可是現在，她們只能隔著電話互相慰藉。

從前一腔孤勇誰都不怕的齊錦，還以為自己可以給謝瓷充當一輩子的保護傘，可直到此時此刻才發現，原來她也已經成為了扎向謝瓷弱點的荊棘。

「寶兒，我的回來，是不是打亂了你很多計劃……」齊錦她不知道此刻對面的人將手機放在了何處，只是聽著手機話筒里傳來淺淺的呼吸聲，她躊躇了半天，弱著嗓音問。

「沒有呀，我只是有點難過。」

「我原本以為當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羽翼豐滿，可以像當年你保護我的那樣保護你，可沒有想到我是自顧不暇，是自身難保，讓你看到了我這麼狼狽的一面。」

「我原本是想告訴你，我現在已經可以獨擋一面，不用你在耗費齊叔叔當年的人脈來幫助我在謝家立足。」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阿錦，我真的好像個廢物，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明知道你的處境已經那麼難了，可我什麼都幫不上你。」

謝瓷說著說著腔調裡帶了些哽咽，她小聲的跟齊錦說著那些早早被她埋在心底的苦澀，她真的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了。

「寶兒……你都知道了？」

齊錦靜靜的聽著謝瓷發泄，她知道，這通電話結束了以後，她的女孩還會是像從前一樣光彩耀眼，繼續做她的謝大小姐。

所以她也只是這樣靜靜的聽著，並沒有出聲安撫一句，只是唯有在謝瓷提起她當初離開的時候，特意求了人提攜謝瓷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裡莫名有些忐忑。

她知道謝瓷要強，哪怕有時候會在人前示弱，那也只是她的保護色，當他她可以超過這一強大存在的時候，她就一定會再度一往直前。

「嗯，一早就知道了，當初我要求在家裡有個繼承權名額時，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是支持的，唯有從前那幾個跟齊家關係好的叔叔伯伯曾公開，有意無意的提過一嘴，還變相的誇過我兩句，我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你的協助。」

「哐當~」

「嘭……」

就在齊錦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電話再次被掛斷，在掛斷的一瞬間里，她隱約好像還聽到了摔門的聲音。

齊錦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在謝家能那麼對謝瓷的人，只有謝伯伯一個。

齊錦快速換好衣服，想馬上出現在謝瓷身邊，可走出房門看著空蕩盪的走廊，腳下一涼才想起來自己都忘了穿鞋子。

她臉色凄慘的笑著，像一個小丑一樣又轉身回了屋子裡。

她現在過去幫不上任何忙，反而現在她只要出現在謝家的地面上，更像是給謝瓷幫了倒忙。

客廳的落地窗能直接看到外面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的燈光好像匯聚成了齊錦永遠也擁抱不到的溫暖。

明明如今的她們已經近在咫尺，明明她們兩個之間相知相許，為什麼不能相擁了？

齊錦撓撓自己的頭髮，腳下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