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銘順著樓梯走到二層，來到顧蕭晗的房間。

房間很大，落地的玻璃窗，採光很好。

一張足以睡得下四個人的床，淺藍色印花床單

，被子很整齊地疊放好。

一個原木書架，一半是心理學的書，另一半是關於黑客和計算機的書。何亦銘抽出一本，翻了翻，發現是英文原版，字裡行間還有不少鉛筆標記。

字很漂亮。

何亦銘小心地把書放回去，瞥見書架邊的一個相框。

是顧蕭晗和他的父母。照片上顧蕭晗的父母十分年輕，笑的很和藹，有種特別的氣質。顧蕭晗大概只有八九歲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諳世事的樣子。不過，何亦銘記得，顧蕭晗的資料上寫的，是他的父母雙亡。

莫名有些心疼。

二樓最右邊的房間里擺放著一架古箏和一架古琴。

顧蕭晗會彈琴？

何亦銘靠著門框，想著顧蕭晗身著一襲青色長衫，輕攏慢捻彈撥著琴弦的樣子，默默出神。

「亦銘？」

「嗯？」何亦銘站好，看向走上樓梯的顧蕭晗。

顧蕭晗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寬鬆的T恤，圍著淺棕色的格子圍裙。

何亦銘覺得這樣的顧蕭晗更吸引人。

「啊，你在看琴嗎？這個房間可是見證了我童年練琴的痛苦時光。雖然我學起來很快，但是畢竟是個孩子，還是比較喜歡玩嘛。」

「嗯，你會彈琴？」

顧蕭晗走到何亦銘身邊停下，「對啊，我的父母對古典文化非常感興趣，他們也喜歡那種氣質，於是就這樣培養我，讓我先學古琴，再學的古箏。古箏和古琴有共通的地方，相對來說容易一些。以後有空的時候我彈給你聽。」

顧蕭晗對於這個世界的父母對他的培育還是非常感激的。

「好的，我會好好欣賞的。你的父母……我問這個問題是不是不怎麼禮貌？」

何亦銘欲言又止。

「沒事兒。我的父母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出了車禍。那之後我就一直一個人生活，從最開始什麼都不會做到現在可以照顧別人。我覺得挺好的。至少，我把你拐到我家裡來了，對吧？」

何亦銘專註地看著顧蕭晗的眼睛，一如照片上的澄澈。何亦銘抬起右手，溫柔地摩挲著顧蕭晗的臉頰，「你很好。」

顧蕭晗僵了一下，隨即蹭了蹭何亦銘的手掌，「下樓吧，晚飯做好了。」

顧蕭晗總共做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水煮肉片，黑椒牛柳，酸辣土豆絲，蛋黃南瓜，紫菜蛋花湯，賣相很好。

顧蕭晗和何亦銘面對面坐著。

「亦銘，你說，要是這時候突然停電說不定我們可以來個燭光晚餐，這才符合聖誕節浪漫的氣氛。」顧蕭晗開玩笑地說。

「如果你想的話，不停電也可以，我不介意。」

「……」

顧蕭晗覺得何亦銘的本性肯定和白笑凡一樣悶騷。

顧蕭晗夾了一塊肉片放到何亦銘的碗里，「嘗嘗看我的手藝怎麼樣。」

何亦銘聽話地嘗了，口感很好，還有點辣。

「很不錯，我很喜歡。」

「那就好。亦銘，你一個人的話平時怎麼吃晚飯？自己做嗎？」

「不……以前有阿姨會來燒，後來也很忙，就隨便在外面吃一點或者不吃。因為，我對刀，有一點恐懼。」

「這樣啊……」何亦銘第一次說他內心的真實想法讓顧蕭晗頗有成就感，「那以後晚飯你都來我這裡吃怎麼樣？你看啊，反正我一個人也要燒，多個人一點都不影響什麼，我也很樂意。再說，外面肯定沒有我做的幹凈，也沒有我做的和你心意啊。」

「蕭晗，其實你沒有必要這樣，我對感情，沒有什麼信心。可能，你在浪費時間。」顧蕭晗的認真何亦銘感受到了，但何亦銘覺得自己沒有辦法保證能回應同等的感情，這樣對顧蕭晗並不公平。

「沒關係的。何亦銘，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那你可以對我有信心。你不需要去顧慮很多，也不用替我覺得不值得。人生說短也短，說長也長，一個人走，或許輕鬆，但必定孤獨。你看，你不是在慢慢地向我敞開自己嗎？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如果你在顧慮我是個男人，你家裡不會同意的話，我可以肯定地說，我不會讓你為難。何亦銘，不要逃避，好嗎？」

顧蕭晗表面上平和，內心都快掀桌了。

我的天吶何亦銘你上個世界的厚臉皮呢？你上個世界的該出手時就出手呢？你在糾結個鬼啊到時候我跑了！

「可是，蕭晗，我真的……」

顧蕭晗出聲打斷，「別忘了，我也是個心理醫生啊。我知道，你有事情沒有告訴我。你不想說就不用說，等你想說了，我再聽。我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你心裡陰暗的那一面。我只會心疼。」

何亦銘無奈地笑笑，「顧蕭晗，你太聰明了。每次，你總是讓我無法拒絕你的靠近。」

「你的意思是……亦銘，你答應了？！」顧蕭晗驚喜地站了起來。

「你說呢，我洞悉人心的顧先生。」

「你不許反悔啊，你的晚餐以後就歸我管了。快吃吧，菜別涼了。」

其實，我還想把你的飲食起居都照顧了呢，和以前一樣。

不過，我相信，這些是遲早的事。

很愉快的第一頓在一起吃的晚飯。

何亦銘本想幫著顧蕭晗一塊洗碗，卻被顧蕭晗轟出了廚房。

「何先生吶，您的心意我領了，別給我添亂啊。去去去，自己玩去。」

何亦銘一臉黑線。

洗好碗後，顧蕭晗從廚房探出半截身子，問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何亦銘：「何先生，你是回去還是在我這裡住一晚啊？」

「你說呢，顧先生？」

「好吧，雖然我非常希望你能留下來，不過我還沒有把你的日常用品準備好，所以只能下次了。那我開車送你回去。」

「好。」

何亦銘住的高級公寓離顧蕭晗的別墅並不遠，為了這聖誕節物業還費心地把公寓裝飾了一番。彩燈閃爍，很漂亮。

顧蕭晗沒有開進公寓，而是把車停在了公寓門口的停車區內。

「亦銘，我陪你走一段路唄。」

「顧先生，想知道我住的具體位置就直說，我會告訴你的。」

「好的啊，但我還是想陪你走嘛。」

何亦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聖誕節大部分年輕人都喜歡出去慶祝，小區里沒什麼行人。

顧蕭晗偷偷地握住何亦銘的手，路燈下的影子連在一起。

「何亦銘，聖誕快樂。」

「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