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決心起來，屋裡開了暖氣，他穿著褲衩裸著上身，匆忙到浴室沖完澡，刷完牙洗完臉。

叫的外送寶寶霜和手套放在茶幾上，一邊穿褲子一邊把寶寶霜的袋子撕開，淡淡的檸檬味，冬季幹燥，不擦掉潤的臉幹燥的難受，乳白色的膏狀物擠在手掌心裡，快速揉搓開，手掌心黏糊糊的一片，粗糙的放在臉上搓了搓。

套上T恤，彎腰湊到床邊。

姜綠昨天跟著轉，累的不輕，江遠起來都沒醒。

江遠扯過床頭櫃的便簽本，太多年沒寫字，油性筆寫在卡片紙上有些歪曲。

「我先去江哲家，準備些東西，然後去接親，醒來餓了就叫人送吃的上來，寶寶霜記得擦，手套給你買好了，出門記得戴，要出門了告訴我，不要著急，我來接你」。

寫完江遠拿過老婆手機壓住便簽紙，保證姜綠一定看得到，臨走前又蹲在床邊親了親姜綠漏在被子外的額頭一口，自己傻笑了兩聲才匆匆拿起外套，輕聲關上門。

江哲家在城裡有一套四室一廳的新房，小區大門口擺著花籃，貼著大紅色的囍字，紅毯從大門口一直鋪到家門口，江遠已經來過好幾趟，熟門熟路的上門，化妝師早就到位，江哲有些彆扭的坐在化妝鏡前，任憑兩個小姑娘在他臉上擺弄。

江遠婉拒了做造型的邀約，江哲妹妹在廚房裡搗鼓早飯，喊江來廚房。

「遠哥還沒吃早點吧，吃點」，江悅身上穿著睡衣，套著圍裙，檯子上已經有好幾碗米粉。

「有什麼」，江遠跟江哲父母打過招呼進了廚房。

「牛肉魚肉」，江悅從牛肉鍋里劃拉出半勺肉放到碗里，麻利的加上辣椒碎末和蔥花，細海帶條，澆上湯汁，一碗新鮮熱乎的米粉就好了。

「娟兒，你的好了，趕緊來拿」，江悅沖客廳喊了一嗓子，跟她年紀差不多的閨蜜從屋外頭進來，看了看粉，又拿小勺子加了一勺辣椒。

「哎，你不是這兩天上火嗎」，江悅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碗里已經紅彤彤的一片。

「以毒攻毒」，叫娟娟的說完，嘿嘿的跟一旁的江遠打了聲招呼，「遠哥」。

江遠長年在外，小孩子長的很快，女大十八變，要不是名字，都對不上號，笑了一下算打招呼。

讓江悅去吃，自己弄了一碗。

剛拿碗坐在餐桌上，兩個小女孩就嘰嘰喳喳跟他聊天。

「遠哥，昨天跟在你身邊朋友呢」，娟娟吃著粉，有些燙，嘴裡嚼著滾燙的鮮粉，含糊不清的問坐在對面的江遠。

江遠:「他累到了，還在睡」。

「哦」，江悅和娟娟對視了一眼，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拖著尾音，讓江遠莫名想到上學時候誰誰誰談戀愛了，他們幾個人也這樣一副賤樣。

……

接下來兩人熱心的詢問了關於江遠在崇遠的一切，強度跟江母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問到晚上他和姜綠是一起睡還是分開睡的時候江遠終究沒忍住，端起嗦完的米粉碗，空著的大手給了兩人一人一個破額栗子。

「小孩子少關心大人私事」，江遠拿著空碗留下兩個竊竊私語的小孩。

江遠跟幾個伴郎朋友討論著一會兒接親事宜的時候姜綠才過來，老婆一來江遠也不管熱切討論的幾人。

「吃沒吃早飯」，姜綠一進門江遠跟身上裝雷達似的檢測到老婆身影，「不是叫你出門告訴我嘛」，一邊殷勤把老婆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一邊小媳婦般的叨嘮。

「沒事，我打個車就可以了」，姜綠笑了一下，跟屋子裡的人打招呼。

「小綠哥哥，吃早點了沒，快來，我們煮了粉」，江悅和娟娟一看到姜綠來了眼睛都亮起來了。

兩人的殷勤程度完全不亞於江遠這個正牌老公。

「丫鬟命，出息」，江哲笑罵了一聲自己妹妹，拉著江遠坐回他們發小堆，「沒事交給她兩，來來來，想想一會兒堵門喊些什麼，我他媽都緊張起來了」。

姜綠跟著江遠這麼多年，也能吃辣，兩個小女孩還是謹慎的給他那碗沒放辣椒。

「我可以吃辣」，姜綠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早上起來口腔有些苦澀，吃點辣的熱的開開胃也好，而且魚湯的味道很鮮。

「你，你身體可以嗎」，江悅雙眼射線一樣上下掃描了一下姜綠身體，在腰臀位置特意多轉了兩圈。

「我可以吃呀，我跟阿遠也會經常吃米粉早飯，可以加兩勺辣椒」，姜綠有些得意的回答。

「真沒問題嗎」，娟娟有些可憐的看了一眼江遠位置，再看看一臉信誓噹噹的姜綠。

「嗯」，姜綠一頭霧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一直強調問他身體行不行。

最終姜綠捧著比他臉還大的一碗米粉坐在餐桌上，魚肉米粉跟他想像的一樣鮮美，辣椒也很棒，吃的他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

兩個小孩很健談，姜綠本來吃粉一左一右陪著兩個人有些緊張，漸漸地也放鬆下來。

比起一臉凶神惡煞的鋸嘴葫蘆江遠，姜綠這個細皮嫩肉一臉溫溫柔柔的哥哥簡直不要太好，有問必有答。

「哇，你們還是同學啊」，娟娟捧著臉，一臉慈母樣的看著小口吃粉的姜綠。

「遠哥怎麼畢業去上海了」，江悅聽到畢業了兩人分開了，有些不好受。

「上海工資高一些，那時候崇遠幾家店都不符合他的專業」，江遠主攻雕刻，崇遠的雕刻師已經飽滿了，工作都不太好。

「那他後來怎麼又回來了？」。

「呃…」，姜綠為人誠實，想到江遠回崇遠的原因，臉有些熱，他又不怎麼會騙人，停頓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個所以然，「咳咳」，因為緊張沒注意被嗆到。

粉卡在氣管里辛辣的難受，捂著嘴巴咳的眼睛裡都是淚花。

「嗆到了？咳出來就好」，江遠老婆咳的第一聲就站起來往他們這邊走了，娟娟主動讓了位置。

姜綠接過江遠手裡的紙巾咳了好幾下，江遠手拍在他背上，眉毛都皺起來了。

裹著小半截的米粉紙巾他也不嫌棄，接過手丟在垃圾桶里，給姜綠倒了杯溫水，哄著人慢慢喝下。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不知道坐過多少遍了。

「吃東西呢想什麼出神呢」，江遠又拿紙巾給他擦了擦嘴邊的水漬和辣椒油。

旁邊的兩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看他們旁若無人的舉動。

「沒什麼，嘿嘿」，姜綠有些不好意思的回。

江遠來了，旁邊兩小孩就不問了，姜綠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全程貼著江遠，說什麼也不離開他半步了。

去接親，江遠開著車，姜綠坐副駕駛，昨天沒仔細看這座城，坐在位置上，腦袋往窗外看，像個好奇寶寶。

接親隊伍長長的一條，每個車上都別著鮮花，粉紅色綵帶系再後視鏡上，車一開就飄蕩起來。

到女方家樓下的時候，姜綠也跟著緊張起來，禮炮齊響，隨著一聲接親嘍，眾人湧進樓道，江遠是伴郎，自然跟著新郎官打頭陣，每一層都有堵樓的人，花樣百出，鐵漢如江遠也被折磨的不輕，好在新娘家在五樓，姜綠不敢想要是新娘家在高層該如何。

他就跟在接親隊伍中，臉上也被新婚的氣息感染到，一直掛著笑，看到江遠被為難又擔心又忍不住偷笑，笑江遠也有今天。

到了新娘房門口，自然又是一大籮筐的好話，窄小的門縫裡絡繹不絕的塞了好一會兒紅包，姜綠也被委派了任務，身前掛著布包，看到人女人小孩要塞喜糖發紅包，說一句吉祥話，看到男人遞個煙什麼的。

雙方新人給女方父母行跪別離，奉茶磕頭。

姜綠手裡端著一次性紙碗，裡邊盛著幾顆圓滾滾的芝麻湯圓，寓意新人婚姻圓圓滿滿，小日子甜甜美美。

新郎家裡他才吃了一大碗米粉，新娘家裡發湯圓的阿姨看他長得乖巧，一勺子湯圓半點不含糊，姜綠吃了三個實在撐的慌，又不好意思把食物剩下來，感覺不吉利，新人在奉茶，父母在說窩心囑咐話，他捧著湯圓碗，吃的快撐死了。

「吃不下了？」，江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他身邊。

姜綠看到他眼睛一亮，趕忙把碗塞到他手裡，一臉拜託拜託。

「吃不完就放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江遠接過碗，三下兩除五把剩下的好幾個湯圓全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