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極致的崩潰是會讓人冷靜的。吳庸已經不想知道吳大能受騙的經過了，他只問：「多少。」

胡翠哭哭啼啼：「一……一百萬……」

一百萬……普通家庭可能一輩子都掙不了那麼多。

「胡翠，就算我把自己賣了也值不了一百萬。」

胡翠：「我、我知道，可是兒子，那些人說要是、要是你爸還不上錢，他們就要打斷你爸的腿……」

「那就讓他們打斷好了。」吳庸語氣殘忍，「最好連手也一起打斷，這樣他就不會去碰不該碰的東西。」

胡翠像是被他嚇到了，說話都不利索，「可是那是你爸啊……」

「所以呢？」吳庸反問他，「難道就因為他是我爸，我就要為他的一切買單嗎？」

「早知道現在會發生這些，我寧願當初你們沒有生下我。」

說完這句話後吳庸就掛了電話。沒過兩分鐘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摁下接聽，吳大能怒火衝天的聲音從聽筒裡面傳出來：「吳庸我告訴你我是你老子！你……」

「咚」。聲音被掐斷。青年背靠著牆壁垂著頭，背脊微彎。

這一晚的沈之霈睡得不踏實，半夜被噩夢突然驚醒，睜開眼睛一看才四點半。

他踩著拖鞋去客廳接水，路過吳庸房間的時候看了一眼，發現對方門沒關。

兩人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有可能是青年忘記了。然而儘管這樣想，沈之霈還是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門。

客廳的燈光將黑暗的房間照得模糊，沈之霈第一次慶幸自己的視力足夠好，讓他看清了空無一人的床鋪。

明亮的燈光將房間照亮，站在門邊的男人微微眯著眼睛，發現了床頭櫃上的東西。他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一張寫著字的紙條。

「對不起哥，家裡發生點事，我先回去一趟，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看著那清秀的字體，沈之霈心裡莫名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掏出手機撥通了對方的電話，然而打通卻被掛斷了。

沈之霈不厭其煩的繼續打，在第四次的時候，對方終於接了。

「喂，阿庸。」

電話對面一片安靜，只有青年略為粗重的呼吸，許久之後，他啞著聲音：「哥……」

沈之霈心裡一陣發疼，「這個時候沒有車子，你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等車站開門……」

沈之霈衣服都來不及換，抓起玄關處的鑰匙就往外走，他說：「你聽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告訴我你在哪兒，好嗎？」

電話對面的聲音突然哽咽，沈之霈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到底，只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現在對方身邊。

「我……我在高鐵站……」

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青年的無助和難過，沈之霈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緊，聲音卻異常溫柔，他說：「我記得高鐵外面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外面風大，你去裡面等我好不好？」

吳庸啞著聲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