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學校相比，附中的學生更肆無忌憚一些。他們第一天還比較老實，安安分分地在山前活動，吃完飯就乖乖回宿舍，然後第二天就變了。

一到課間，那群人就趴在桌上開始商量晚上去哪兒浪。

帶頭的雲安嗓門賊大，託她的福，全班人都知道了這座學校其實也沒那麼荒，有一些商店，都集中在山後那個片區的南門。不過店面性質非常單一，除了吃喝還是吃喝，中間夾雜著一兩間網咖和桌遊店。

“好像有一家密室逃脫，據說新開的，去年還沒有，設施應該還可以。”附中一個女生說。

“要不明天去探探？”雲安提議。

她昨天湊到後排跟夏榆賠禮道歉後沒再換位置，拽著另一個同學在夏榆林希前面安頓下來，成了固定座位。

她慫恿完一中的同學，又回過頭來問後桌兩人：“怎麼樣，一起去唄？”

“不要。”林希拒絕得很乾脆。

“什麼事啊？”雲安問完又轉向另一個：“夏榆你呢？”

林希眼神飄向夏榆，夏榆朝她這邊一偏頭說：“我當然是跟她一起。”

這句話林希很長聽到，但今天這句話，怎麼感覺.....跟平時不太一樣

雲安朝旁邊聳了聳肩，好幾桌男生半失望半靦腆地收回目光。

“明天什麼事，要緊麼？”雲安試圖努力一下

林希沒有什麼鬆動的意思。

“你們幹嘛不今天去？”夏榆順口問道。

“今天怎麼去？”雲安拎起桌上的兩張紙抖了抖，說：“大姐，剛發的這些東西你都忘啦？你今晚不用準備啊？”

她手裡的紙是下午第一節練習數學課發的，今天沒有安排什麼兩兩競爭的內容，只做了點基礎性的訓練，講了些明天比賽需要注意的東西，然後佈置了一個主題，讓所有學生圍繞這個主題搞一篇演講材料，明天開始，就真的要按組pk了。

雲安開玩笑似的問道：“咱倆明天下午就是對手了，你要不給我透個底，我先有個心理準備。你演講怎麼樣？”

夏榆想了想說：“挺好的。”

雲安：“......”

她都準備好先自謙一下再捧高對方了，畢竟客氣一點能讓人輕敵。萬萬沒想到他還沒捧呢，對方就已經飄得很高了。

林希在旁邊笑了一聲，雲安這才從懵逼中回過神來，心說我就問問而已，妳特麼還吹上了，在附中學生面前說自己口語好的真沒幾個，夏榆讓她開了眼。

但是這種可以事先準備的演講其實浮動性有點大，畢竟演講稿本身還是要考筆頭功夫。有的人也許口語一般，但稿子寫得好，也能賺點分。雲安不想給對手賺這種分的機會。

她筆試也就比林希低1分，這種差距實在說明不了什麼。他打算今晚好好磨一篇稿子出來，明天演講再震一震對方，爭取個壓倒性的勝利。

這種考試初印像很重要。如果開頭就是碾壓式的，那後面那麼多天她根本不用擔心對方翻盤，兩週pk分就妥妥到手了。

喜歡自誇的人都沒什麼b數。雲安心想，明天穩了。

競爭就是這樣，考場外可以當朋友，但拿分的時候還是要凶悍一點。卞晨對自己說。

結果第二天，她就想給自己一嘴巴。

演講pk按倒序上場，從39、40名那組開始。一共五個老師打分，總分是10，按平均分算勝負。這群老師一個比一個嚴，在第14、15名那組上台之前，那麼多學員里居然沒有一個上8分的。

15名是林希那個初中同學江冥，跟前面那些相比，他發音算是很漂亮了。但跟稿子一綜合，最後也只有8.6分，算是第一個勉強上8的。

教室內當場便是一片嘩然，尤其是一中那幫人。他們昨天還覺得自己妥妥能拿9呢，結果等了半天，第一個高分被附中拿到了。

林希的分數其實很極端

有一個老師明確說非常喜歡她的發音和那種冷調的風格，給全場至今為止的最高分9.7。另一個老師則完全相反，覺得她在聲情並茂這點上值一個負分，稿子句子倒是很出色，最後勉強給了8.6。不過五個老師綜合下來，她還是拿了9.3。

總共四題

雲安掀起了今天下午第二個小高·潮，她的分數不像林希那樣極端，每個老師的評價都趨近一致，說她稿子不錯，表達也不錯，很有感染力，最後得分也是9.3 ，能跟林希平分就夠她爽的了，畢竟國中時人家常年穩坐第1。

她後面還有5個人，附中的那幾個他很清楚，要論作文尤其是演講，她要是敢在班裡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所以她估摸著最高分也就這樣了，她跟林希並列，還算不錯。

她還覺得如果自己昨晚再晚睡一點，把稿子再磨精一點，今天分數說不定能上9.5，那就一騎絕塵了。

直到夏榆上講台的時候，她都還在盤算自己9.5的可能性。結果等夏榆講完，她就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字——要完。

怪不得人家昨天敢說自己“挺好的”，這特麼要還算“不太好”，那教室裡就找不出好的了。

五個評分老師一個接一個地誇，

初印像很重要，開頭就是碾壓式的，後面十來天他基本可以不用指望了。

之後老師在旁邊講題，夏榆在下面玩手機

林希眼角餘光瞄到夏榆的手機螢幕，訊息最上面

“倔強地小孩？”林希皺起眉頭

夏榆心說我靠，忘了這茬儿了。她覷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立刻哄道：“改改改，現在就改。我就是隨便寫的。”

她說著便點進林希的信息頁，把備註名刪空，在裡面輸入“林希”。結果對方無動於衷，表情沒有變好一點。

一下子後林希笑道：“我有沒有說什麼”

夏榆心想：“她笑氣來真好看”

又不小心說出：“妳可不可以不要對別人笑？”

“？？？？？”林希轉頭，只差在臉上寫問號

夏榆慌亂解釋道“沒，我亂講的”

隨後又聽到林希小聲說“可以考慮”

夏榆愣了一下轉頭用極為小聲的聲音道“我操......”

同桌拍了拍卞晨的肩，卞晨說：“搞個鳥，我不考了……”

下課之後，一中那群人蜂擁而至，拖著卞晨往北門去了，說要給他換換心情。

夏榆倒是心情不錯。

林希拎著包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夏榆對說：“我想出去吃。”

夏榆：“出去啊？走！”

夏榆手又搭上林希的肩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林希開始慢慢不抗拒夏榆的觸碰，隨便她碰，肩膀也隨便她搭

林希原以為所謂的“有幾家商店”真的只是幾家,結果到了山後校門口一看,那是一條長街。

學校周圍的地勢並不平直,長街順著緩坡蜿蜒而下，繞了學校小半圈，末尾隱於山側圍牆後，一眼很難望到頭。

這附近唯一繁華的地方,也是這座學校的人唯一能活動的地方，所以時至傍晚,這裡非但不冷清,還熱鬧非凡。

不過正常上課的學生夜裡還有晚自習，就算出來也只來得及吃頓晚飯。夏榆和林希來得不巧，碰上了高峰期，所有能吃飯的店都被填得滿滿噹噹。

夏榆轉了兩圈忍不住說：“食堂是有多難吃,把人憋成這樣？”

學校給他們開了個單獨窗口，正常學生用卡,他們用餐券，那個窗口飯菜口味一般，勝在不用排隊。他們昨天還嘀咕說普通窗口種類豐富，估計味道能好點。現在看來半斤八兩,於是學生逮住時間就來門口打牙祭。

林希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5點40放學，這會兒學生才剛進店，等她們吃完騰出位置，起碼要到6點半了。

她問夏榆：“有想去的地方嗎？”

這里街只有一條,花樣來來回回就那麼些，要是夏榆一個人來，她其實哪家都沒興趣，但有林希在旁邊就截然不同了。

她前後掃了一圈，說：“我哪兒都想去。”

林希：“……”

夏榆說：“怎麼辦？”

“挑一個。”

“選擇障礙，挑不出來。”

“.......”

夏榆眼裡明明白白寫著促狹：“你不是好同桌麼，有義務幫忙拿主意。”

林希蹙著眉尖無語地看著她，片刻之後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淡聲道：“刀給我，幫妳分。想去幾家？”

夏榆：“..........我靠。你捨得嗎？”

她本來只是話趕話順嘴一說，同桌也好朋友也好，這話都很稀鬆平常，偏偏到了特別的人面前就有了莫名的意味。

林希頓了一下。

他們還在並肩順著緩坡往上走，步子不緊不慢像散心。林希右手還攤著，瘦長的手指微曲。

夏榆的余光就落在那裡，她看見林希手指蜷了一下，收回去插進了外套口袋裡。有幾秒的時間林希沒吭聲，像是在思考捨不捨得的問題，又像是在消化那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過了片刻，她才開口說：“算了。”

又過一會兒，盛望才輕低地“噢”了一聲。

又道“果然，我同桌捨不得我”

林希：“信不信我把妳從這坡踢下去？”

“哎哎哎！妳真的狠心啊”夏榆往前跑站到一個點後她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林希，笑道“但妳不會！”

“唉”林希雖然是在嘆氣，但她臉上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