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間，一中難得冷清。

京介站在篤行樓下等人，江承拿著手機從外面進來說：“菁姐馬上到。”

B班賀舒和馬詩忐忑點頭,說：“你還有楊老師電話啊？”

“嗯，那肯定。有時候她會找我幫她改卷子、謄分數什麼的，有電話方便。”江承笑著說。

夏榆林希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比，因為江承說楊菁要來給他們賽前輔導。

不一會兒，蔣青拎著一隻塑料袋來了。她敞開袋口說：“路過便利店,給你們買了點飲料，一人拿一罐。”

課後的蔣青氣場依然很強，大家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地領了賞,小雞仔一樣跟在她身後。

“老師你今天怎麼在篤行樓啊？”江承膽子大些，甚至敢主動跟她聊天。

“改卷子啊。”蔣青下巴朝樓梯一擡,“這次周考卷是六校聯出的，交叉閱卷，這兩天關在這裡改附中卷子呢。”

“一個周考而已，何必呢”

說話間，政教處姜主任進了樓，蔣青朝他瞄了一眼，故意提高了音調說：“你們還挺上心的，競賽前知道來找我聊聊，不像某些領導，功利得很,就知道搞數理化，我們英語不是主課哦？競賽都跟應付似的。”

像這種準備一周就比賽的事，是不可能發生在數理化競賽上的，一中A班向來全員備考、全員參賽，忙得熱火朝天。相比之下，英語、作文、生物、計算機比賽就冷清得多。

功利的領導平白遭了一頓擠兌，訕訕地說：“哎，性價比。學生精力有限，要考慮性價比嘛。數理化只要拿到省級三等獎以上，就能撈到提前招生的入場券，英語呢？”

蔣青哼了一聲，不服：“我們全省前40也行。”

“你數數這幾年有幾個前40。”

市內幾所平級省重點各有優勢，一中強在數學物理，至於英語……每年競賽前排基本都被附中包了，別的學校根本伸不了筷子。

“你們不重視，怪誰？”蔣青說。

“好好好。”姜主任高舉雙手投降，然後彎腰比了個請：“改卷去吧小青同志。”

蔣青帶著四個學生蹬蹬上了樓，進了閱卷辦公室，各年級的英語老師稀稀拉拉坐在桌後，每人手邊都有幾卷封了名字的試卷。

江承探頭探腦，想瞄一眼改卷情況。

“別看了。”蔣青把他們帶到角落，遠離閱卷桌，“又不是你們的捲子，看了也沒用。”

“老師，我們的捲子誰改啊？”李譽問。

“南高吧。”蔣青幸災樂禍地說：“他們改卷手重，扣分狠，你們慘了。”

“.........”

李譽心說還不如不問，問完心態就崩了。

旁邊一個男老師插話說：“他狠我們也狠啊，我們狠了一中也不會鬆，一個坑一個嘛，大家一起哭。”

不知道這幫老師什麼心理，反正四個學生臉已經聽綠了。

“反正這次英語分都高不了，卷子難，改得嚴。”蔣青轉頭沖他說：“我昨天跟南高那個越子文通電話了，他說這次英語上100分的都很少，110以上的好像就兩三個，據說有一個看作文英語底子非常好，但選擇崩了，名字封著，也不知道誰。”

那個男老師乾笑一聲說：“你們班那個夏榆、林希吧，她們當時是好像都提早交卷，回去睡覺了。”

楊菁嘆了一聲氣：“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兔崽子怎麼想的。”

“對了，兔崽子人呢？”她質問江承，“她怎麼沒來啊？怕我罵啊？”

江承冷不丁被問，驚了一跳，乾巴巴地說：“我們昨天喊她了，她們說再說。”

蔣青瞪起了眼睛：“那小子飄了是吧？”

李譽瞥了江承一眼，連忙解釋道：“老師，昨天我們沒說要來找您。林希不知道，他說自己坐地鐵過去，夏榆也是，可能是票已經訂了。”

“噢，行吧。”蔣青像個老佛爺，“那你們下午見到她們記得帶話，就說明天公佈周考成績，讓他老實點，我隨時要找他面談。”

眾人不敢抗命，乖乖點頭。

“考完再帶啊，免得影響競賽心情。”蔣青說。

說是賽前輔導，其實並不是講題目，而是跟他們說一下注意事項。

蔣青看著強勢霸道，其實每個學生的優缺點都有註意，她讓李譽別緊張註意時間，讓江承放平心態，別鑽牛角尖，該放棄的題目就放棄。

12點左右，四人離開篤行樓往最近的梧桐外地鐵站走。

之後蔣青又打電話給夏榆林希她們

蔣青：“怎麼沒來”

她們：“睡過頭”

蔣青：“行吧，好好寫知道嗎？”

她們：“知道了”

蔣青：“唉”

“別人比賽我還要做個賽前輔導，你倆這心理素質就算了。我就一個要求，不准提前交卷，再讓我知道你倆就等著吧。”

她們：“嗯、知道了”

12點左右，四人離開篤行樓往最近的地鐵站走。

他們走出西門穿過居民區的時候，李譽忽然“唉”地叫了一聲：“那不是林希嗎？”

“哪兒？”

他們循聲望去，就見街對面的地鐵口旁站著一位矮小的女生，穿著最簡單的白色t卹，黑色帽子，不斷吸引著路人的目光。

她單手拽著書包帶低頭玩手機，對那些關注置若罔聞。

“她不是走地鐵嗎？”賀舒問了個傻問題。

“對啊。”李譽指著旁邊的牌子，“這不是地鐵麼。”

“........ ”

“行吧，鬧了半天他也從這兒走啊？那乾嘛不跟我們一塊兒呢。”

李譽也是會對林希臉紅男生生之一，他瞄著對面說：“你什麼時候見他跟人搭過伴啊？”

江承說：“怎麼上個廁所還得找人一路同行。”

這話剛說完就被啪啪打了臉——就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街角拐過來。

她也穿著寬大的短袖衫，不過是黑色的，帶著白色字母logo左胸到右胸，單手抓包清爽美麗。

“夏榆誒！”李譽又叫了一聲，轉頭悄悄對馬詩說：“這次拿不拿獎都值了，簡直是顏狗的盛宴。”

他們在這頭等紅燈，看著夏榆穿過人流走到林希身後。

她伸手在林希左耳邊打了個響指，然後迅速讓到右邊。誰知林希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朝右轉，逮她個正著。

看口型，夏榆說了一句“靠”。

林希把手機放進口袋，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朝地鐵口裡走。

人行道的交通燈跳成了綠色，江承帶著其他三人匆匆追過去。

夏榆過安檢的時候聽到有人叫她ㄢ名字，她意外地轉過頭，看到了奔過來的同學。

“誒？你們也在？”

“對，我們從學校那邊過來，剛好看到你倆在這兒。”江承說。

“你們還真在學校集合啊？”夏榆覺得他跟導遊似的，有點好笑。

“蔣青喊我們做賽前輔導。”江承說，“還問你來著，說你是不是躲她。”

“剛剛她有打來，等下，我躲她幹嘛？”夏榆納悶地問。

江承乾笑一聲：“那個……”

夏榆：“阿，我們周考太累提早交卷回去”

林希在旁邊沒有講話。

她大概是真不喜歡人多，或者單純不太想聊天，又掏出手機低頭刷了起來。

結果江承又說：“蔣青讓你別想周考了，先把競賽搞好，明天她應該會找你聊聊。”

“啊？她剛剛怎麼不一次講，要叫你講？”夏榆面露疑問

李譽急忙道：“不知道！考完再跟他說啊！”

“哦哦哦對不起。”江承說：“不說這個了，先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