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散x浪人萬葉

楓原萬葉幾乎對下山的路沒有任何記憶,腦子裡恍若有把錘子一直不斷地敲擊著他的理智,需的他腦子嗡嗡作響,少年神明,與人類有性的神明,赤裸裸的神明,還有,在濃墨的夜色中用堇青色眸子看著他的神明。

如果不是一直到關上客棧的門時都在恍惚,他沒注意把握力道,大拇指被門狠狠夾了一下,先是腫脹感,再是十指連心的疼痛,他幾乎要以為今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多年未登足的土地,沒有詳細了解過的神明,沒有拜訪過的神寺,沒有見過的小女孩和女巫,都讓他感到困惑。但是,即使他並不想承認,這一切又給他帶來無法言說的好奇和興奮。

窗外不時有幾聲在夢中恍然甦醒的鳥鳴聲,屋裡的人脫下外袍,輕輕吹熄了桌上的台燭。雖然積蓄足夠,但是這段時間也不想一直無所事事地待在客棧,還是需要找些事來做....... 楓原萬葉側躺著,在斷斷續續的思緒中神智逐漸模糊起來。在邁進夢境與現實的交界處時, 他自己都未曾意識烈,腦海中零碎斷斷續續的畫面裡突然問起​​自己,那位初見的神明,在他離開時後,少年會去哪裡? 客棧的夥計很盡職盡責,數著時間,上樓挨個敲門叫早。

「大人,早晨了。」敲門聲很清脆,規律的三下。

在他準備走向下一間房時,面前的門被打開了。客人的一絡紅髮在尾端有些翹起,他捻了捻尾根,發現沒用便作罷。少年溫和地笑著,衣冠整齊,看起來是已經起來有一會兒了。

聲音也如和風一般輕柔,有禮地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這裡有鍛造廠嗎?如果有的話,可以請閣下指一下路嗎?”

這樣的人提出的問題真的很難拒絕,應該每個人見到他都會很難不心生好感。

夥計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有的,但是他們現在已經很久沒有招人了,廠裡的人已經非常多了。 “

跟預想中的情況一樣。這片土地本就是以鍛造為生,鍛造廠人滿為患的情況應該是司空見慣了。

少年有些苦惱地皺起眉,正準備禮貌地道謝時,又聽夥計突然提議:「啊,但是,有一家還蠻有門望的家族一直在招募鍛造房的幫工,您要是急著找工作的話,可以去看看,就在神寺山的山腳。 “

看到這樣溫柔的人遇到困難,好像也很難看他陷入困境。

有門望的家族一般所招收的幫工,一般都是可以直接當本家族下一代鍛造師傅培養的。無論是金錢還是一些收藏的鍛造技巧或手藝都會進行教學和傳授。這家族一直在招幫工,應該有很多鍛造領域的能人誌士都會前往應聘才對。可是目前都還虛位以待的狀態下的話,主人家的要求也可以料想大概是非常古怪偏門的了。楓原萬葉笑著鞠了一躬,道了一聲謝。昨日悶了一整天的雨後,老天終於會得稍微讓人們喘口輕鬆的氣。空氣跟昨天相北乾燥了很多,陽光也得以和煦地普照大地。當初從山上回來時已經是臨近深夜,那山腳下的府宅的主人應該是個早就寢的人,在他記憶中沒有有地區亮燈的印象。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意識實在太不集中,滿腦子都是神寺裡剛發生的狀況。神寺.......那位神明現在又在哪裡呢?他會在做什麼呢.......楓原萬葉強行勒令自己的思緒停止繼續下去,將所有註意力都放在走路上,結果就是感覺自己走路都開始打別,先邁左腳再邁右腳,手臂怎麼擺動,僵硬的走路姿勢,都讓他覺得自己可笑起來。

山腳下的那棟府宅並不算很大,但是被家僕領進去時,才發現這裡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而且能看出來主人是一個非常有情調的人。有特意請人挖了一條水道引下山泉的水,打造成一個小瀑布,流下的水在挖好的溝渠中形成一條小溪,澄澈乾淨的水帶過其中擺放的觀賞石,水流聲非常悅耳,安靜溫和。在小溪上布置有竹製的小桌板和柔軟的榻榻米,院中被一圈主人精心照料的綠植圍繞著。在這樣的環境中喝一杯茶,可以幸福地感受時間的流逝,歲月靜好。

「這邊請。」家僕也都謙遜有禮,即使是從未見過的客人,可清來意後也會引進主廳。

楓原萬葉自然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向送來茶地家僕道謝,直起身淺吮了一口後放下茶杯,向坐在主位的家主道謝。

家主是位年輕女性,對這名少年的來意表示許可。但是否要收他為幫工並不是她說了算,因為家中管理鍛造房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她的爺爺。

「我爺爺是一位非常喜怒無常的人,願不願意收你全看他的意願,即使對你我是非常有好感的。我也無法決定這一點。 」

家主親手接下一旁家僕端來的點心,放到桌上,右手五指併攏,只用三個指尖觸碰碟子邊緣,將點心推向少年,:」請用。"

有禮而又極致的疏離。

「多謝。」少年有些拘謹地將碟子稍微推回

一些。

家主又喚了一位家僕去鍛造房喊爺爺盡快主廳,但是卻在門口遇上了正好回來的前一位傳喚者。「大人,老爺並不在鍛造房。」家僕推開門,額頭上佈滿一層細汁。

「但是他留下了一張便籤。」

家主接過紙條,一眼看去,竟是愣了一會兒兒,再是舒心地笑出了聲。

她站起身,對楓原萬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吧,楓原先生,我的爺爺同意您去鍛造房和他一同工作了。我先帶您過去,他馬上就會回到鍛造房。 “

雖然整個過程都讓楓原萬葉感到莫名其妙,但是至少結果是好的。而且,老人也並沒有像家主那樣說的喜怒無常,他從不對少年提出過分的要求,但是也幾乎沒有讓他進行任何鍛造工作。更多的是讓楓原萬葉幫他打下手,清理鍛造房,並且準備第二天的鍛造材料。

確實本來就是招收幫工而已,楓原萬葉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

但關於那個小而精緻的小花園,大部分時間都是鎖起來的,除了第一次來到這裡時,從家僕的告知中知曉老人當時在花園中喝茶,再就沒再見老人進過花園。甚至連打掃都是每隔兩天清晨讓家僕進去照料花草一小段時間,其他時候都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他並不是沒有好奇心,但是不隨意去打探別人隱私是他良好的教養。

離他回到故土已經有了一週,第七天的黎明還沒到來前他就早早上了山。楓原萬葉在府宅中待了有幾天的時間,對其中工作也都已經很熟悉了。今天起這麼早是鍛造房需要新的木柴製作放置刀具的支架,需要上山砍特定的木頭用。

順著水流一路往上走,有一口極為清澈的溫泉。因為最近氣溫已經漸漸降下來了,溫度略高的溫泉讓這一片的生物都被一層潮濕的薄紗所籠罩。楓原萬葉腳步放滿了些,氧的濃度有些低,他感覺到呼吸不是很順暢,呼吸快了容易被水汽嗆到。

溫泉池裡有一個休息的人,上半身趴在溫泉池邊,看起來是有些缺氧,溫溫吞吞地,間歇性地吸吐著氣,溫熱潮濕的霧氣繚繞在周圍, 朦朧地給這一小圓天地給罩的模糊不清。楓原萬葉不喜歡太過於濕潤的空氣,這會讓他想到過去太多的東西。所以拎著捆砍好的木料想盡量快速地回到山腳下的府宅,但是在經過溫泉池時,他還是無法控制地停下了腳步。因為趴在那的,正是當時在神寺見到的神明。也是這段時間總是在每夜都讓入他夢中的少年。神明的鼻息輕輕的,胸口被水漫過,呼吸有些費力,所以嘴巴也略微張開些,緩緩呼著氣。他白皙的脖頸到胸口都因為被大力地吸吮而留下青青紫紫程度不一的痕跡,閉著雙眼,眼睫如蝴蝶振翅那樣,隨著呼吸輕微地顫動。

楓原萬葉心中有些憤怒,即使知道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的道德底線和許多認知都讓他無法接受這荒謬的一切。他俯下身,與那雙表了一層水霧而濕漉漉的眸子對視著,聽見自己用極度壓抑憤怒的噪音質問:「你作為神,為什麼要答應他們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