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你，也放過你。

這放在從前，是沈喃不可能說出來的話。

她明艷張揚，烈烈而生，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敢愛敢恨，鮮活果斷。

顧程望著她的背影，怔了一下。

他能夠明白，倚著沈喃的性子，他們不再有可能，但屬實沒有想過，沈喃能夠這樣輕飄飄的說出來放下的話。

沒有恨，就也沒有在意了。

顧程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覺得心裡頭有一塊，突然就空了。

真的啊……時間能夠帶走一切，包括他們所擁有的美好曾經。

他回來，是想要彌補，也懷著那麼一點點的期待之心，也許他們還有可能，畢竟宋琰那個人，毫無情趣可言，古板無趣，身體不好，空有豪門之中的頭銜，實則是個被放棄的棄子。

他怎麼會、又怎麼可能比不過這樣一個人呢？

沈喃分明是不愛那個人的。

顧程抬眼，覺得還是想再試一次，最後一次。

沈喃會明白的，不合適的，始終都不合適。

深夜，宋家老宅燈火通明。

沈喃開著車，暢通無阻的進了大門。

她衣著簡素，只草草與宋琰說了幾句，接著趕過了的。

離開的時候，她甚至於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我代表顧家而來。」

沈喃施施然走進去，在二老面前坐下，氣勢十足，絲毫不怯於兩位長輩。

「宋琰呢？」

宋父眯了眯眼，目光透出審視。

「他沒資格過來。」

沈喃姿態優雅，雖然素麵朝天，衣著簡單，但絲毫不敢令人小覷。

她的底氣，來自於顧家的寵愛。

掌權人對她嬌寵至極，在何等場面上都不吝嗇提及她，且都是以「愛女」之稱，唯一的傳人與她一同長大，事事以她的立場為先，親近之意顯露無疑。

宋父點頭：「可以，那你的來意——」

「我會與宋琰離婚，」沈喃神色平靜，「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麼，無論如何，顧家是底線。」

二老端詳她的態度，長長鬆了口氣，看起來還算滿意。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家族企業，絕不能落入一個瘋子之手。」

瘋子？

沈喃有一瞬的恍惚。

看起來，宋家父母對於宋琰是有些忌憚的，可這兩個字，她還是很難與那個人聯繫起來。

那個人一向是謙恭有禮的，溫和冷靜，從容不迫，最忍不了的時候，也不過是拎起沈喃推的遠一點，從未有過失控的時候。

唯獨那一次，醫院……是沈喃最惶恐的時候。

瘋子啊……原來他們是這樣看他。

「給我一些時間，」沈喃提出自己的需求：「顧家需要一個給雙方都體面的過程，至少離婚之後，咱們兩家，仍舊與以前一樣。」

「可以。」

交談很愉快，雙方都表示滿意，離開的時候，沈喃問了一句宋鈺，表示許久不見他，如果他在，就讓他送自己一下。

他們起初有些猶豫，後面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宋鈺很快露面，送沈喃出門。

「走吧！嫂嫂——」

紳士有禮的青年，再見面時，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

沈喃瞟了他一眼，點點頭，轉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