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口舌衝突

唐雨飛和丁磊敲門而入，兩人只聽到後半句，大概也能猜到前文，丁磊忍不住道，「我想危先生應該不反對讓羅隊替沈瀾做牛做馬吧？」

危然忍俊不禁，「那怎麼敢？羅隊可以算我的救命恩人，只要他說一句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唐雨飛說，「赴湯蹈火倒是不需要，只是想請危先生講述一下這張照片中的情形。」

危然看了一眼，很快意識到警方的懷疑對象，沈瀾也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天前，梁起的一次宴會上。我們剛剛跟林敏華確認過，她不知道這件事。」

危然十分坦然的說，「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形。」

那是一次有錢人閑得無聊的party。在洛雲騰死後，關於梁起即將倒台的流言蜚語甚囂塵上，一次充斥著虛情假意、笙歌艷舞和鋪張浪費的宴會，是梁起延續昔日風光的舉措，讓人們對他重拾信心的良機。危然的受邀到來，給人造成一種昔日的四大家族榮光猶在的錯覺。

危然在進行了一番應酬之後，便躲在一處無人的陽台自斟自飲，這時候他聽到了梁起的呵斥，「你在我房間幹什麼？」他沒聽見對方的應答，卻聽錢錦益調侃道，「哎呀，這不是我們請不動的大明星嗎？」

危然出於好奇在走廊上露了個臉，居然還有舅舅請不動的大明星！

方雲翛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畏懼，淡淡的說，「我來是給朋友捧個場而已。」

金城冷冷道，「你這個朋友比咱梁總面子還大。」

梁起看話題扯遠了，急忙拉了回來，「你到我房間做什麼？」

「我只是走錯了房間而已，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報警！」他回答的理直氣壯，轉身想走，金城動手拉住了他，說，「我們得搜身，你是不是偷了什麼東西？」

「偷東西？」方雲翛冷笑道，「哎呀，這年頭流行賊喊捉賊啦！」

「你說什麼？」梁起問道。

「我說，星海城差一點成為梁總的囊中之物，也沒人敢說梁總是強盜。」

「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金城揚起手想給方雲翛一耳光。

危然知道方雲翛是沈瀾的弟弟，正想上前解圍，梁起卻抓住了他的手，笑著對方雲翛道，「有點意思。聽說你是沈瀾的弟弟？我怎麼不知道沈瀾還有個弟弟？」

「聽說梁總喜歡養狗？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梁總養的狗會咬人！」

金城更加氣憤，梁起反而笑道，「有趣，伶牙俐齒一點虧都不肯吃，果然有沈瀾的風範。沈瀾傷勢如何，現在是不是只能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張嘴比較硬！」

看方雲翛的氣勢似乎還想回懟兩句，就在這時，樓梯上載來秦夜的聲音，「雲翛，你是不是在找我？我剛剛在洗手間呢。」他沖了過來，從身後拉了拉方雲翛的手，滿面謙卑的笑容，向梁起解釋著，「我聽說他剛剛在找我，就趕緊上來了。梁總，有沒有打攪到您？」

「是你帶他來的？」

秦夜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就帶他來見見世面，梁總您多包涵。」

金城道，「你面子比梁總還大呢。」

秦夜不敢吱聲。梁起揮了揮手，讓兩人離開了。

唐雨飛問道，「之後呢？」

危然說，「之後我又回到陽台飲酒了。舅舅和錢錦益、金城進了房間，他們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只不過後來舅舅來陽台，我們閑聊的時候，提了一嘴，擔心他是警方派來的，給他在房間里做了手腳，打算找人查查有沒有監控和竊聽。我便嘲笑他多慮了，警方不會讓不相幹的人冒這麼大風險的。」

沈瀾看著那張照片陷入了沉思。

危然停頓了片刻又道，「我舅舅是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綁架方雲翛的，完全沒有必要。」

「但他的確對他產生了興趣？」

危然看了沈瀾一眼，「更確切的說，他感興趣的是他和沈瀾的關係。」

唐雨飛道，「其實我們也很感興趣。」

沈瀾有些心不在焉的說，「不，那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為什麼進入梁起的房間，他在找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危然在離開的時候，沈瀾忽然叫住了他，「如果你知道是梁起綁架了他們兩個，你會怎麼做？」

危然在這一刻忽然感覺自己也站在了沈瀾的位置，一面是親情，一面是感情，一面是正義，一面是犯罪。這不是他第一次面對這種窘境，上一次，他處心積慮的將自己的父親送進了監獄，但這一次不一樣，他對梁起還殘存著一絲感情。「……你放心吧，有任何消息我會告訴你。」

晚上六點鐘，沈瀾從病床上下來，脫掉病號服，從床下的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常服穿戴整齊。他將腕錶仔細檢查之後，戴好，那裡隱藏著一些保命的小機關。原來一直不離身的鋼筆，正躺在行李箱的角落裡，沈瀾拔出裡面的匕首，擦拭了一下刀鋒，又將其裝回，放進了口袋裡。

他收拾停當，站在窗口，等著夜幕緩緩降臨、路燈依次亮起。

他聽到腳步轉過頭來，他的主治醫師方若言走了進來，彼此無言的對視了幾秒鐘。沈瀾走上前來輕輕的給了她一個擁抱，柔聲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方若言伏在他的的肩膀上輕輕啜泣起來，「這麼多年了，我以為我們終究會等來遲到的正義……」

沈瀾說，「會的。正義終究會到來。」

「是梁起嗎？他會不會知道了雲翛的身份？」

「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但我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即便他知道了雲翛的身份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很清楚，如果我們有證據，早就將他繩之於法了。」

「那你怎麼看？」

「為了錢財綁架只是一個幌子，同時綁架兩個明星完全沒有必要，而且會讓綁架的風險成倍增加。我推測雲翛和秦夜很可能遇到了什麼事，使對方必須限制他們兩個的人身自由。」

「他們會有生命危險嗎？」

沈瀾不敢確定，但對方既然用綁架作為幌子，那就是還有釋放肉票的可能，否則對方只要毀屍滅跡即可，也許這一次兩個新星強大的影響力成了他們的保護傘。他選擇樂觀的一面安慰道，「不會的。如果對方已經將他們殺害或者計劃將他們殺害，只要悄無聲息的處理屍體就好，沒有必要弄一出綁架案，這會讓他們暴露的風險大大增加。」

方若言信任的點了點頭，「那你打算去哪裡？你的傷勢還遠沒有到能自由行動的時候？」

「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只是去見一個人，不會有什麼危險。」

沈瀾走出醫院，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陌生的號碼，這個號碼就印在那束花的卡片上，花店的訂花電話前面不經意落下了一點墨汁，沈瀾明白，那是留給自己的聯絡方式。

「我需要見你。」沈瀾說。

「晚上九點，垂虹橋下，漣清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