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綠跟在江遠身後轉了四天，等到回程也沒碰上江遠父母，心裡頭暗鬆了一口氣。

「到了給我發消息」，江遠左手拉著行李箱，右手攬著姜綠肩膀，邊走邊叮囑。

「知道啦」，姜綠眯著眼笑了一下，顯得乖巧。

「年初四我就回來，雪櫃里的東西不新鮮就丟了，店你也不準偷偷開了，好好休息幾天」，一到分開江遠才覺得有那麼多沒交代好，跟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

「嗯嗯」，姜綠用力的點點頭，頭頂的細發蹭在江遠脖子上。

撓的江遠心裡發癢。

機場里人來人往，時間還夠，江遠擁著人到角落，鬆開拉著行李箱的手，捧住姜綠暖乎乎的小臉，唇瓣和舌尖細卷的好一會兒才不舍的放開。

姜綠被親的迷糊，濕著眼在江遠懷裡抬頭看他。

江遠有些受不了，抬手蓋住他的眼睛，最後一個吻輕盈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掌心裡是姜綠睫毛的觸感。

「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你進去」，怕再耽誤下去他得捨不得了，趕忙拉著人去過安檢。

姜綠行李箱還是江遠新買的，小巧，不用託運，裡頭都是兩家老人給的特產，還有江遠七七八八買的吃的。

等人消失在安檢口，江遠才往回走，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給人打了個視頻。

兩人剛分開一會兒，又黏糊糊的開著視頻，怎麼也看不夠對方，以前異地也沒來的這麼難熬。

飛機要起飛了，姜綠才不舍的說了拜拜。

江遠回家，剛到小區門口就看到自己妹妹。

「怎麼？」，江遠還沒到江琬跟前，江琬就小跑了過來。

「哥，你小心了，媽媽知道你和小綠哥的事情了」，江琬年紀還小，不太藏的住事，江媽媽審問了幾句就含糊著跑了，這是她最後的努力了，沒有直接供出來他哥。

「我發誓，不是我說出去的」，江琬一張臉被凍的有些透紅，緊張的跟他哥保證不是她。

「嗯」，江遠看她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有些想笑。

「爸會不會直接給你打殘障了，天啊，我好害怕哥」，江琬看著電梯往上升，越靠近家裡樓層越害怕。

「一會兒，如果真的要打死你，我假裝犯病好了」，江琬緊張的話都要說不利索了，「啊，你說話啊哥」。

她在一旁急得要死，江遠還一副不關他事的樣子。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沒事，要打就打吧」，江遠抬起手摸了摸江琬腦袋。

江家一向是江媽媽做主，做生意也是，江媽一向強勢，父親性格溫良，很少有動氣的時候，媽媽唱黑臉的時候父親就唱白臉。

一家人坐在客廳，江遠站在中間，像是舊時代的批鬥會，在母親尖銳到有些癲狂的質問聲中，江遠有點兒耳鳴。

江遠想到他問姜綠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姜綠驚訝又羞澀的臉龐。

想到姜綠問能不能不分手的時候。

江遠跪在地上，屋裡開著暖氣都擋不住地板傳來的冷意，低著腦袋，只在江媽媽問能不能斷的時候回了一句不能。

「江遠，你從小媽就沒要求過你什麼，你逃課打架上網，只要你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從來沒苛責過你一句，你學習不好，年紀小，行，我也給你繼續上學，捨不得你早早出社會勞累，幾萬塊的學費說給就給，我不求你成材不求你賺大錢，我只是希望你像正常人一樣，娶個老婆，平安健康，這也不行嗎？」。

「對不起，爸媽」，江遠仍舊跪著，終於抬起頭看著江媽媽，除了這個什麼都行。

「你要我和你爸怎麼辦？怎麼面對親朋好友，怎麼面對鄉里鄰里？以後你妹妹呢，江琬她哥是個同性戀，喜歡男人」。

「我沒關係的」，江琬在一旁弱弱的說了一句，被江媽媽一瞪低下腦袋，偷偷看了一眼他哥。

江遠媽媽脾氣其實不好，但是面對人高馬大的兒子，也沒有小時候說打就打的隨性，只是在老公懷裡抹眼淚。

江爸的震驚程度絲毫不亞於老婆，他們是土生土長在鄉下，雖然後來做生意賺了一些錢搬到城裡，內心依舊很保守，同性戀這種事聽都沒聽過。

「你不準再去了，沒想通前你就待在家裡，家裡多個人吃白飯我還是養得起，你如果不想逼死我你就試試」，江媽媽抹了一把眼淚，走進屋子裡把門關上。

江爸緊隨其後去安慰老婆了。

兄妹兩人待在客廳里，隱約聽到母親啜泣聲和罵江爸的聲音，怪江爸當甩手掌櫃，現在兒子長歪了。

江遠只來得及看一眼姜綠髮的消息手機就被他媽收走了，包括江琬的……

沒有預想中的雞飛狗跳，江遠也沒挨揍。

江遠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房間里的天花板，這件事只能熬著，攤開了，慢慢磨，總有一天會軟化。

知道對不起父母，但他也放不了姜綠。

確實像江媽媽說的，他從小混，母親一直沒要求過他什麼，唉，越長越愁。

第二天醒來，江遠想出去，一扭門，鎖上了…

防他跟防賊一樣。

「媽說不給你出來，中午吃飯再給你開門，哥要給小綠哥哥打電話嗎」，江琬站在她哥門前小聲問。

「你手機不是被收了嗎」，江遠問。

「我可以去借朋友的嘛」，江琬笑了兩聲。

「不用借」，江遠從門底下塞出去一張銀行卡，「去取錢買個新的，別讓媽發現了」。

江遠此刻無比感謝自己出門帶卡的習慣。

家裡大錢都在姜綠手裡，給他的零花錢他很少用，還有一些，夠買手機了。

「行，你等我回來」，江琬記下密碼就趕緊走了，她得趕在她媽媽回來前弄好了。

江遠沒事可幹，只好躺回床上發獃，自己不回消息估計姜綠都要急死了。

江琬不敢在家附近買，跑了好幾個站遠的地方，取錢買手機，挑了個一千八的安卓機，再辦了一張卡，馬不停蹄弄好了，回家還是晚了一步。

「去哪裡了」，江媽媽從廚房探出來身體，江琬被嚇了一跳。

「去玲玲家討論功課了」，江琬從小乖巧聽話，說謊都有些慌張。

「書包給我看看」，江媽媽擦了擦手走出來。

「啊，都是書」，手裡背包被搶過去，「沒別的了媽」。

江媽媽看她那樣，更覺得有鬼了，書包里的東西稀里嘩啦被倒在沙發上，除了書本和兩袋牛奶什麼也沒有了。

「別想著給你哥做壞事」，江媽媽說完才重新回到廚房。

「知道了」，江琬摸了摸跳的有些快的心臟，頓時感覺裡層貼著肚子的新手機燙身體……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她媽總不能扒她衣服。

中午吃飯，江媽臭著一張臉，把飯端進去房間里，江遠還躺在床上睡覺，聽到聲音，頂著雞窩頭起來。

……

沒有看到預想中痛哭流涕的兒子，江媽媽有些心梗，皺著眉橫了一眼江遠就出去了，門又重新被上鎖。

江媽媽出門前又叮囑了一遍江琬看著江遠，拿著飯盒去給老公送飯了。

江琬等了十分鐘才敢偷偷摸摸走到江遠門前，拿出來手機從門縫下塞進去，充電器太大，只能塞個線進去。

「哥充電頭塞不進去啊」，手機她特意買的薄款，充電器就不行了，尺寸再小也塞不進去。

「沒事，有以前的放在屋子裡」，江遠拿到手機立馬給爛熟於心的號碼撥了過去。

姜綠昨天下飛機就給江遠發了消息，回到家了江遠還沒回覆，以為他在忙，睡了一覺醒來，消息還停留在自己報平安的界面。

一整早上心緒不寧，給江遠打電話又提示關機了，江遠家裡那邊，他一個人也不認識，也不知道找誰問。

一早上守在手機面前，取消了防騷擾模式，接了好幾個推銷詐騙電話，人都焉掉了，最近的一個航班在晚上，他都要訂機票了就接到江遠電話。

看到號碼歸屬地，鬆了一口氣，委屈和擔心湧上心頭，開口都帶著哭腔。

「怎麼哭了老婆」，江遠一打通就聽到老婆哭腔，心疼的不行。

「給你打電話怎麼關機呀」，姜綠又急又擔心，「你再不聯繫我，我就要坐飛機去找你了」。

「錯了錯了，別哭了，我被關起來了」，江遠還是如實說了，沒想著瞞姜綠，兩人要過一輩子，這件事總得面對。

「啊，關起來了？」，以為江遠犯事被抓起來了，嚇得都忘記哭了。

「想什麼呢，我跟我爸媽出櫃了，接受不了，讓我閉門思過呢」，江遠故意說的輕鬆，像平時一樣，聲音裡帶著輕快。

「……」，這比江遠被抓起來還嚴重。

「你…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他看過網上的帖子，出櫃輕》點打的半身不遂，重的眾叛親離。

他們應該一起承擔。

「打你了嗎」，姜綠攥緊了手機，問的小心翼翼，眼睛裡又要掉珍珠。

「沒打，真的，給你開視頻看」，江遠承認他在有些時候很喜歡看老婆哭，但絕不是現在。

「我手機被我媽收了，這讓江琬跑腿去給我買的新的，老婆你不會覺得我浪費錢吧」，江遠裝輕鬆的轉移話題。

「嗯」，姜綠哽咽著回答。

「你不準再哭了啊，可憐可憐我，別讓我心疼，乖」，江遠邊說邊打開vx。

登不上去……

真是操了，新設備需要驗證。

「老婆，給我號發個驗證碼，再找個人也發一個，新手機需要驗證」，江遠邊說邊走回書桌前坐下。

等登錄上去江遠立馬掛了電話切視頻。

江遠:「我看看，眼睛都紅了」。

「真沒打你？你給我都看看」，姜綠還是不相信，讓江遠脫掉衣服。

江遠照做，手裡卡在桌上，利索脫掉睡覺穿的褲衩和斷袖，身上依舊是姜綠熟悉的樣子，沒有多出別的傷口。

姜遠轉了一圈，後背也幹幹凈凈，手搭在內k邊還想脫，姜綠趕忙說夠了。

然後就看到江遠慢慢支棱起來的東西…

「不檢查了嗎，這地方腫了」，江遠看著才一晚上加一早上沒見的老婆，「它想你了老婆，我也想你」，說著葷話不顧姜綠，東西彈出來，隨手擼動了兩下。

「啊，你幹嘛」，姜綠被這突然轉變的畫風嚇得閉起眼睛，都忘記哭了。

鏡頭裡熱氣騰騰的東西耀武揚威的昂首。

事情從八點檔走向深夜欄目，姜綠又羞又氣，任憑江遠怎麼哄都不睜開眼。

「好了不逗你了，快點看看我，想死你了」，江遠悶笑出聲，他老婆真的可愛。

姜綠被逗的閉著眼，胸膛起伏，嘴巴抿緊。

「真的，我穿上衣服了，老婆看看我，想你」，江遠快速把衣服穿上。

姜綠眼睛打開縫確定他真穿衣服了才睜開。

氣惱江遠不正經，又開始擔心江遠出櫃的事情，急忙讓江遠給他說一遍。

江遠說了一遍。

姜綠有些不信。

「我媽脾氣火爆，但是她其實心腸很軟，我多磨磨就好，沒事的」，江遠讓姜綠放寬心，他能解決。

心腸軟並不能表明能接受自己兒子是同性戀這件事，江遠依舊給姜綠灌輸家裡人的好，告訴他沒事。

不想他過度擔心。

姜綠也知道自己過去會適得其反，但是讓他坐著等也很煎熬，擔心江遠受苦。

「我沒事，吃飽喝足，還能偷個閑睡懶覺，就是短期內不能回去抱著你睡覺了，等好點了我再跟他們好好談一下」，昨天氛圍不太好，一開始衝擊也大，他不敢多說什麼，怕她媽真的上手抽他，當然不是怕挨揍，怕矛盾激化。

他自己怎麼樣沒事，他爸媽氣出個好歹，他也承受不了。

兩人說到手機都發燙沒電才結束，江媽媽快回來了，江遠不敢冒險，哄了好一會兒老婆，才掛斷視頻，改發消息。

「媽，我想吃提子」，江遠看他媽放下晚飯要出去，趕緊可憐兮兮的說。

江媽媽不搭理他，一會兒江琬拿著洗好的提子進來，擠眉弄眼的無聲交流。

晚上兩人打著視頻，悄聲說話，說到一半江遠沒聲了，手指抵在唇前比了個手勢，姜綠也屏住呼吸。

等門口傳來離開的腳步，江遠才笑著跟姜綠說話。

「好像在偷Q」，江遠有些渾的開口，哪像被關禁閉的樣子。

……

姜綠橫了他一眼，說話更小聲了。

「更像了」，江遠有些忍不住，笑出氣聲。

姜綠又捨不得掛電話，只能聽著江遠越說越離譜，被欺負狠了就羞憤的瞪江遠。

江遠被他看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立馬飛奔回崇遠，把人揉進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