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時而還是會變回盛如夏，因此他的記憶和情感開始與盛如夏的融合，從前他不懂什麼是心疼，如今看到秦舒這樣，他覺得心臟有些異樣，不舒服。

「別怕，星星，別怕。」

盛月將秦舒抱在懷裡，他的感情還是沒有太大起伏，即便是安慰的話，也說的面無表情。

秦舒哭得停不下來，他不敢想，要是沒有人來救他，他今天…他要是死了，二叔怎麼辦。

一想到這些，秦舒的眼淚就止不住，最後哭得暈了過去。

盛月把秦舒帶回到顧霆琛的住處時，恰好所有人都在因為找不到他，正好聚在一起，一屋子人看到他抱著秦舒出現，全都驚呆了，顧小念率先反應過來：「爸爸，舒舒，你們這是！」

不過這小子的第一反應是：「你，你出軌了！？」

賀准一把捂住他的嘴。

盛月還不太了解出軌的意思，不做解釋，只是把秦舒交給顧雲臣：「他，被欺負了。」

一句他被欺負了，顧小念直接炸了：「誰！誰欺負舒舒！」

比起顧小念的咋呼，一屋子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顧霆琛，彷彿顧霆琛才是那個應該被照顧的人。

顧雲塵抱著秦舒去了卧室，顧小念放心不下跟了過去。

賀准現在是顧小念的隨身貼，顧小念走到哪他就到哪。

小小白默默也跟了過去。

客廳里就剩顧霆琛和盛月。

盛月轉身又要離開，顧霆琛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盛月沒有說話。

雖然因為盛如夏的存在，他淺顯的懂得了生而為人的各種情感，但那也只是淺顯的懂得了。

說實話，蘇醒這段時間他的心很亂，他經常會夢到過去。

他怕留在顧霆琛身邊會給顧霆琛帶來麻煩 他怕他繼續留在這裡，會讓顧霆琛走向和星星一樣的結局。

至今盛月仍忘不了星星死在他面前的樣子，他明明殺了那麼多人，手上沾滿了鮮血，卻唯獨星星的血紅得那麼刺眼。

盛月不知道顧霆琛為何如此貪戀他，問道：「顧澤昀，你為什麼喜歡我？」

「為什麼……」

顧霆琛的心都要碎了，連拉盛月的手都有些脫力。

「盛月。」他感覺盛月在拒絕他，但他不想放手。

顧霆琛的聲音有些悲涼，甚至是可憐？

盛月的眸子閃過一絲異色，但也只是閃過，並未掀起波瀾。

他終究還是不太懂。

顧霆琛緩緩靠近，伸手撫摸盛月的臉，像是要把愛人的樣子刻進腦海深深記住，又像是想從盛月臉上找到曾經愛人的存在。

「盛月…」

顧霆琛聲音哽咽。

其實他還是想問：你真的要死嗎？你真的要丟下我去死？

「盛月。」

顧霆琛近乎偏執地開口：「如果你要死，帶上我吧。」

他也活得很久了，沒有盛月的世界 他活著也沒意思，如果盛月還是要死，那他就陪著他。

「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帶上我，我們一起去死。」

「……」

這句話盛月更不懂，但他懂了顧霆琛的絕望，雖然依舊是淺顯的懂，但他不想讓顧霆琛這麼絕望，於是道：「我不死。」

自從真的死過，他再也沒有動過去死的念頭，他剛剛之所以想要離開，是怕會給顧霆琛帶來麻煩，那些聞著他味道追來的東西，已經佔據大半個城市，他留在顧霆琛身邊顧霆琛會有危險。

他已經失去過顧霆琛。

從前是他不懂，所以沒有太大反應，現在他懂了。

那種感覺，不好。

每每回想起那個時候，他就覺得心臟疼得要裂開了。

「顧澤昀。」

腦海里浮現顧霆琛與盛如夏纏綿的畫面，盛月不懂，照葫蘆畫瓢，主動吻上顧霆琛，不是淺嘗輒止，而是要把情意傾訴。

「澤昀…」

「顧澤昀。」

盛月第一次感到急躁。

他想告訴顧霆琛什麼，但那是什麼，要怎麼說，怎麼表達 他不懂，於是他急，一遍遍喚著顧霆琛的名字：「顧澤昀，澤昀，我要說什——唔！」

「什麼都不要說。」

顧霆琛握住盛月的後頸，反客為主：「什麼都不用說，盛月，盛月，我愛你，我愛你，不要死，為了我，不要死。」

「…好。」

這天晚上的顧霆琛很久，事後溫存時依然抱著盛月不撒手，一遍遍親吻盛月的發頂、後頸。

盛月不是第一次和他纏綿，千年前他們有過一次的，但這是盛月第一次體會到了浮於表面的，更深，更融入靈魂的體驗。

儘管心跳不止，儘管很慌，但他很喜歡，不討厭。

盛月沉沉睡去。

顧霆琛卻徹夜失眠。

他不敢放手，不敢閉眼，怕一鬆開盛月又會跑掉，怕一閉眼再醒來盛月又不在身邊。

盛月這次沒有恢復成盛如夏，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他是盛月狀態下的氣質和氣場完全與盛如夏不同，除了顧霆琛，其他人沒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即便是顧雲塵，說話也多了幾分恭敬。

顧小念有心親近，奈何盛月總是冷冰冰的，這讓顧小念十分傷心，一度還抱著賀准哭了。

賀准哄了好久才把他哄好。

盛月不喜歡熱鬧，話也不多，在家的日子，除了顧霆琛書房的太師椅上坐著假寐，就是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靜靜發獃。

他冷漠的性子讓其他人很不適應，小小白提議去賀准家。

賀准現在已經完全認準顧家兒婿這個位置，完全沒意見。

他們一走，別墅就剩顧霆琛和盛月，晚上顧霆琛擁著盛月，好奇盛月為何會把秦舒帶回來。

盛月道：「他是星星。」

顧霆琛一怔：「他是星月？」

不可能，星月……

顧霆琛還想說星月的樣子他記得，轉念一想，星月和盛月不同，星月雖然也是月影一族，但星月是混血，轉生後容貌會有變化。

盛月道：「你看不出來，我可以。」

是的，月影可以看出來。

月影天生紅瞳。

但不只是顏色變化，他們的眼睛還具有看透本象的能力。

雖然盛如夏可能沒有這個能力，但盛月狀態下的盛月是有這個能力的，看到秦舒的第一眼他就確定了，那就是弟弟星月。

顧霆琛摟緊了盛月。

能找到星月他是開心的，但若盛月又想去死……

顧霆琛問：「你現在還想死嗎？」

盛月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而是看著顧霆琛。

他還是不懂顧霆琛的焦躁，但他好像懂得了顧霆琛的不安，他捧著顧霆琛的臉，問道：「澤昀，我死的時候你很難過嗎？」

星月死在他懷裡的時候 ，他好像很難過，心口很痛。

但那時他不懂那種感情。

後來他還是決定去死，所以他後來死在顧霆琛的懷裡。

他記得，顧霆琛哭得很傷心，明明沒有流淚，但他從顧霆琛絕望的眸子里看見了血淚。

說實話，那時他後悔了。

儘管他那會不懂什麼是後悔，但他確確實實後悔了。

顧霆琛撫上盛月的手：「我當時差點跟你一起死了。」

顧霆琛沒有說謊，盛月死後，他一度想要追隨盛月而去，是賀呈告訴他，盛月作為最正宗的月影，或者說最為月影之祖，盛月擁有永生不死不滅的靈魂，即使肉身消亡也不會真的死去。

為了等待盛月，他才一直活到現在，幸好，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