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溫柔的暴力
小說: 對照 作者:鍾侑潔 字數:1150 更新時間:2025-06-17 03:09:28
沈樂將醫藥箱放下,走近謝淮安
謝淮安見他靠近,隨手抓起枕頭便砸了過去
沈樂輕巧側身躲過,隨即伸手扣住謝淮安的手腕,一記俐落的手刀落下,將他敲暈
動作快得令人措手不及,行雲流水,毫無猶豫
等謝淮安再次睜眼時,身下的床單與地毯早已換成乾淨的,腳上的傷也被妥善包紮
他伸手輕觸腳踝上的繃帶,動作極輕──就像碰觸一個無聲的嘲諷
他努力反抗過,可換來的只有沉默的處理,像是例行公事般地將他收拾好
門開了。林夕端著粥走進來,將他扶到椅子上
謝淮安只是瞥了眼那碗粥,便打算起身離開
林夕皺眉,伸手將他按回椅子上:「少爺,你必須吃點東西。」
「我不要吃。」謝淮安有氣無力地說,推開他的手
「你的身體撐不了太久這樣下去。」林夕語氣多了幾分冷硬
「別管我!我說了不吃就是不吃!」謝淮安聲音拔高,情緒幾近崩潰
林夕凝視他片刻,語氣轉為冰冷:「少爺,你真的不吃嗎?」
「我不──唔……」
話未說完,他便被林夕強行餵了一口粥
「你要自己吃,還是我這樣餵你?」林夕語氣平靜得可怕,粥碗重新舉到他面前
「咳……咳咳……走開……我不要吃!」謝淮安一揮手,瓷碗落地,碎裂聲在房中炸響
林夕冷冷掃了他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沈樂,去弄一碗新的。」
沈樂點頭離去
不久後林夕也抱著碎片離開,房間安靜了片刻
謝淮安才剛喘過氣,沈樂又端著一碗新粥走進來,放在他面前
「拿走。」謝淮安毫不猶豫地推開
「少爺,吃點吧。」沈樂仍是笑咪咪地將粥推了回來
「我不要吃!到底要我講幾次!」
謝淮安怒吼著想起身,卻被沈樂一手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我已經好聲好氣說過了,少爺。」沈樂的笑容冷了下來
「我唔──咳咳咳……」謝淮安再次被強餵了一口
這次,是沈樂
他吞下那口粥,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口又遞到了嘴邊
節奏快到讓人窒息,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多餘的耐心──
相比之下,林夕的冷淡竟像是溫柔
一碗粥餵完後,沈樂伸手為他擦去嘴角的殘留,語氣平靜:「少爺,你只要乖乖自己吃,就不會被我這樣餵了。」
謝淮安猛地撥開沈樂的手:「別碰我……」
沈樂只是笑了笑,轉身離開房間
謝淮安將自己蜷縮在椅子上,手指緊緊抓著膝蓋,像是在抓住僅剩的一絲自我
「原來……我做什麼都不能反抗啊……我根本逃不掉……」
他低聲喃喃,像說給自己聽,也像說給某個早已消失的身影聽
腦中浮現出遙遠的記憶———
那時他病重,虛弱地躺在床上,身邊那人溫柔地問他:「你想吃點什麼嗎?不吃也沒關係,我可以陪你。」
那聲音不高,卻像被陽光照過的羽毛,柔軟輕盈地落進心口
──那才是被在乎,不是現在這樣
現在的他,被餵粥、被包紮、被摟進懷裡,卻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的選擇、尊嚴、甚至拒絕的權利,全都被剝奪
窗外陽光燦爛,但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覺得四周無邊無際的灰濛濛
「我……已經不是人了吧……」
謝淮安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要散在空氣裡,眼神呆滯,胸口悶得像被什麼壓住,連呼吸都艱難
這一刻,他不是因為身體的傷痛而無力──
而是因為,他再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