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端著早餐進門，環視了一圈，才在床上看見還沉睡著的謝淮安。他將餐盤放好，卻發現沈樂蹲在床邊，神情凝重

「你幹嘛呢？」林夕困惑地問

「你不覺得奇怪嗎？少爺到現在都還沒起來。」沈樂的目光始終沒離開謝淮安的臉

他伸手摸上謝淮安的額頭，卻立刻被燙得縮回手，眉頭皺緊，「……這溫度也太高了吧。」

林夕嘖了一聲，語氣淡淡地道：「發燒了唄，不然怎麼這麼燙。」

「問題是為什麼會突然發燒？」沈樂起身抱臂，目光中多了一絲不滿

「這個嘛……昨天我要叫他吃午餐跟晚餐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睡，我就沒叫他了。」林夕語氣中帶著些許遲疑，「他該不會那時候就燒起來了吧？」

沈樂無語地看著林夕，像看個笨蛋：「你昨天是不是還讓先生進來？」

「對啊，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沈樂忍不住戳了戳林夕的額頭，「他發燒了你還讓先生靠近，我覺得你瘋了。」

「我又不知道他發燒啊！」林夕滿臉無辜地嘟囔

「他昨天那副樣子你居然看不出來他不對勁？」沈樂邊從抽屜拿出退燒藥，邊皺眉說道

林夕趕忙倒了杯水遞過去：「我以為他只是累了……」

「你這個天才。」沈樂沒好氣地接過水杯

他拍了拍謝淮安的臉頰，謝淮安眉頭微皺，眼皮跳動了幾下，卻依舊沒睜開眼，低低喃喃了一句：「……阿洛……」

沈樂愣了下，隨即神色一沉。他伸手將謝淮安從床上扶起來：「少爺，你發燒了，起來吃藥。」

「嗯……」謝淮安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還未回神，就被強行掰開嘴，藥塞進去，水也灌了下去

冰涼的水沿著脖子滑入衣領，謝淮安掙扎著想將藥吐出來，卻被沈樂捂住嘴

「吞下去，不准吐出來。」他的語氣冷得像刀，手上的力道卻控制得恰到好處

謝淮安咳了幾聲，終於將藥吞下，臉色泛紅，喘著氣縮在床上

林夕這時端著粥靠近，舀了一匙遞到謝淮安嘴邊：「吃了藥不能空腹，張嘴。」

謝淮安低著頭，像是妥協，也像是放棄般張嘴吃下第一口

「真乖呢，少爺。」林夕柔聲說著，卻像在撫弄籠中鳥

餵到一半時，謝淮安再次別過頭，顯然不想再吃

林夕將碗放下，伸手強硬地掰正他的頭，毫不留情地將粥餵進去。粥滑過喉嚨，他又咳了幾聲，整個人像是被迫吞下了命令

「這碗粥，你必須吃完。」林夕語氣平靜得可怕，手指卻緊握著謝淮安的下巴

等到最後一口粥落下，謝淮安只是虛弱地坐著，任由沈樂擦去嘴角的殘粥

沈樂收拾時，忽然問道：「少爺，剛才你叫的人，是誰？」

謝淮安抬起頭，那雙眼裡空空的、像是深淵般無光：「什麼？」

「你剛剛叫了阿洛，不只一次。」沈樂語氣溫和，但語意鋒利

「……阿洛，是我同學……他人很好……」謝淮安發著燒，整個人像是浸在棉花裡，話語一個接一個地飄出來

「那他叫什麼名字？」

「洛冰玄……」

沈樂聽到這個名字時，動作明顯停頓了一瞬。他默默替謝淮安蓋好被子，目光停留在那雙發紅的眼上許久，最終只是低聲道了句：「休息吧。」便轉身離開

房門緩緩關上，門縫間灑進一點光，又在瞬間被闔上的門扉吞沒

空氣沉靜下來

幾秒後，監控室傳來低沉的聲音，輕得像是從地板下滲出來

「……他連夢裡，都是我們啊。」

那聲音輕柔卻冷得發顫，像某種從深淵裡湧出的愛戀與執念，低聲呢喃，悄然落在這場病中的沉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