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安雙目無神地坐在床邊，耳畔的嗡鳴聲逐漸遠去，彷彿世界都與他隔絕。林夕與沈樂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就像隔著厚厚雲層灑落的日光，模糊卻無法忽視

「少爺，早安。喝點水吧。」沈樂將水杯遞到他眼前。謝淮安只是木然地望著，眼裡沒有焦點。沈樂眉頭一蹙，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乾脆粗暴地將水塞進他手裡

「少爺，喝水。」林夕的聲音比往常更冷。謝淮安機械般將水送入口中，冰冷的液體順喉而下，他卻感覺不到滋潤，只有空洞。些許水順著頸項流入衣襟，冰涼得像提醒他還活著

「少爺真不小心呢～」沈樂嘴角勾起笑意，替他拭去水漬，下一瞬手卻猛然扣住他的脖子。窒息的壓迫令謝淮安短暫回神，身體本能地掙扎，直到他猛地咳嗽，才被隨意放開

「喔？原來還有反應啊。我還以為，你真的成機器人了呢。」沈樂戲謔的語氣，如刀刃般劃過他僅存的自尊

「行了，少爺，該吃飯了。」林夕將他拉至椅旁

桌上的飯菜香氣撲鼻，卻讓謝淮安只覺噁心。反胃感翻湧上喉，他狼狽地將水全吐了出來，手顫抖著撐住椅背，不斷喘息。沈樂厭惡地嘖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替他收拾殘跡

清理完畢，林夕看著只被吃了幾口的飯菜，再度將謝淮安按回椅子，冷聲道

「少爺，要吃完才行。」

謝淮安垂眼看著飯碗，手顫顫巍巍地舀了幾口，飯粒在口中卻像砂礫般難以下嚥。幾口之後，他索性縮在椅子裡不再動。沈樂眼底浮現躁意，剛欲伸手強餵，卻被林夕攔下

「別逼了，去稟告先生吧。」林夕端起飯菜離開。沈樂最後冷冷掃他一眼，也隨之轉身

屋內驟然陷入死寂。謝淮安垂眼望著身上的痕跡，眼淚無聲滑落。他低聲呢喃：「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話語一遍遍重複，像碎裂的念咒。無力與絕望交織，他緊抱著自己，指尖在手臂上劃下一道又一道血痕，彷彿藉此才能感受到自己還存在

門在此刻被推開。林夕看見鮮血自他手臂滴落，神色一沉，上前強行將他的手扯開。沈樂沉默地替他包紮完，轉身去稟告先生

「少爺，休息吧。」林夕語氣冷淡，將失神的謝淮安扶到床上，便徑自離去

房間只剩下他與四壁回響的心跳。謝淮安手緊緊攥著被角，繃帶滲出的鮮紅一點點染開，顯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