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下了出租，把司機大叔找的一把零錢塞進兜里，提著個紙袋縮了縮脖子從橋邊的台階上蹦下來。

『小步灘』是一塊臨近河邊的沙地，離他還有好一段距離，出租過不去，只能依靠雙腿。

半夜的風涼颼颼的，季洋把外套的拉鏈拉倒下巴底下，眼睛下意識的往兩邊瞅了瞅，白樺樹的葉子在晚風裡沙沙作響就像有人貼著耳朵跟你竊竊私語，季洋心裡一陣緊張，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自己真的是瘋了，為凌宇丞的一句話就跑到這麼遠的鬼地方來，他心裡感嘆著摸黑沿著堤岸往前走。

越往前面走，城市的燈火就離他越遙遠，等走了二十多分鐘後，除了天上的星子是一點點亮光都不見了。

季洋緊張的不行，而且越緊張心裡想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越多，什麼林中鬼屋，深山鬼屍，密林殺手……一系列能把自己嚇個半死的東西全都踢著正步哼哧哼哧的從腦海中掠過，真是眼睛瞅哪哪裡就感覺有鬼。

腳下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季洋努力安慰自己只要再穿過前面的一片蘋果園就到了，所以要hold住，不能慫，不能跑，不能嚇得尿褲子，更不能在凌宇丞面前掉面子。

他綳著神經往前快步走著，突然從斜刺里飛快的竄出一隻不明生物，兩隻綠油油的眼睛沖著季洋『喵』地叫了一聲，然後迅速沒入林中。

季洋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像出了故障的發條卡殼了好一會兒才猛地的大叫了一聲拔腿就跑，他一邊跑一邊喊，「凌宇丞！」

凌宇丞被這平地驚雷的一聲吼嚇了一跳，差點從機車上翻下來，「操！叫魂啊！」他吼了一嗓子。

季洋聽到聲音幾乎喜極而泣，趕緊連蹦帶跳的朝凌宇丞說話的方向飛奔過去。

凌宇丞把車前的大燈開了朝小路打去，看到正向他跑來的聲影楞了半天。

「嗷——」季洋撲到凌宇丞的機車旁，趴在後座上一陣大喘，媽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凌宇丞看著他跟跑了十公里似的好笑的問，「怎麼？被鬼攆屁股後面啦？」

季洋想說你丫閉嘴，嚇死老子了，奈何一顆小心臟突突的狂跳就差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他只能瞪著眼睛對他比了個中指。

「你怎麼來了？」凌宇丞又重新坐到車頭上低頭看著他，眼睛裡滿是驚訝。

「不是你叫我來的麼。」季洋翻了翻白眼，從車後座上爬起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機車道嘖嘖道，「最新款的yamaha R1,牛啊。」

「想去兜一圈嗎？」凌宇丞問。

「好啊，」季洋興奮的應了一聲，忽地又想起什麼，揚了揚手中的紙袋說，「來，先吃蛋糕。」

「嗯？」凌宇丞看著他。

「蛋糕店裡的師傅都下班了，沒人做，」季洋從紙袋裡拿出一盒精巧的小蛋糕和一根蠟燭說，「大的也沒有了，只剩下幾個小的，我給你挑了個頂好看的，湊合一下吧。」

凌宇丞看著季洋拿出的東西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他怔怔的盯著季洋把蛋糕的外包裝拆掉，把蠟燭插上去掏出火機點燃然後對他說，「生日快樂。」

「是給我的嗎？」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

「廢話，不是你說自己生日嘛？」季洋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雖然遲了點，但也不是太遲嘛，」他把蛋糕往凌宇丞面前遞了遞，「吶，趕緊吹蠟燭。」

凌宇丞低頭看著灼灼燃燒的蠟燭，眼裡涌動的情緒複雜難辨，就這一刻他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趕緊吹呀，要燒完了。」季洋催促他。

凌宇丞看了他一眼，把蠟燭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