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選好呢，你放心哈，不選你。」許輪自認善解人意，想法超前，沒留意顧良光越來越扭曲的臉。

「次奧，你幹嘛打我！」

「不、選、我？」

「對啊。」暗搓搓瞥向對方的手，其實許輪中意顧良光中意得快不行了，但如果跟著他，就是這樣的結果，那還不如不要，對方只要當他的小弟就夠了，就像羊駝他們，閑來無事坑坑他，有事溜得比誰都快，這樣就夠了。

但像顧叔叔那般，始終擋在父親身前，永遠站在危險的第一線，他不想顧良光去做。

這簡直是一個無解的環，他一方面覺得自己的終身保鏢必須得是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但看得順眼的人，又捨不得將對方置於險地。

許輪的小腦瓜子，根本運轉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倉促決定，這樣終歸沒錯。

顧良光眉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自己記事以來，從沒哪次像現在這麼憋屈過：「為什麼？」他一直以為，要不要護許輪一生，只是他單方面的決定，直到現在才發現，許輪竟還會拒絕他。

自己長期經歷的高壓訓練，連同他認真思考所做的決定，統統遭到了否定。

那種感覺，顧良光說不出來，沮喪、失落，如同被拋棄一般。

「為什麼？」

許輪想了想，不好意思直說，胡扯了個幹巴巴的理由：「你太弱了。」

顧良光奇怪地沒有反駁，抿著唇，眼眸低垂，安靜得彷彿睡著了。

許輪盯了他半晌，蹲下身去看他的眼：「我以為你會生氣。」

「生氣有什麼用，能改變你的想法？」

「不能。」雖然知道自己不必回答，許輪依舊補了兩個字，堅定態度。

「認真的？」

「對。」許輪重重點了記頭。

顧良光沒再說什麼。

後一日，醫生檢查過顧良光手臂的消腫情況，安排手術，手術結束不久，許寧華一行便來了。

許輪樂歪了，纏住自家爹媽就開始獻寶。

顧良光看著顧勤，一言不發。

父子倆除了必要的溝通，比陌生人還生疏，顧勤不太會表達，又從來一副嚴肅臉，不會有多少起伏，彷彿全然沒有感情一般。

「回去？留下？」顧勤的語調亦如同外表一樣冷淡。

「回。」

顧勤視線掃過他手臂：「委屈嗎？」

顧良光微微訝異，不自覺地看了顧勤一眼：「不。」

「回去繼續訓練？」顧勤接連開口，都是問句。關於顧良光身體的情況，他早已從醫生與許輪外婆口中得知，眼下他想知道的是對方的態度，直接幹脆，對於父子而言，沒有一句關切的話語，未免太不近人情。

顧良光卻早已習慣，並不介懷，咬牙：「加倍。」腦海中滿是面對瘦狼時的無力感，與許輪那句他太弱，不管那是許輪的借口抑或其他，會讓許輪找理由回絕的這個行為本身，便說明了他還不夠強，遠遠不夠。

他要讓自己成為，站到許輪身側，便能讓對方全然放心的人。

聽到顧良光的回答，顧勤竟絲毫不意外，眉頭微微舒展，伸了只手給他。

顧良光握了上去，望向那隻輕易將他的手包裹其中的溫暖粗糙的大手，心裡明白，顧勤對他，不是不在意，只是並非最在意而已。

沒關係，他也有了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