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狗。」

「嗯。」

「顧小狗。」

「嗯。」

「顧小狗顧小狗顧小狗。」

「嗯。」顧良光剛從廁所換完衣服出來，許輪便興緻勃勃地一遍遍喚著，顧良光不厭其煩地回應，眼裡毫不遮掩的寵溺，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憋了那麼久獨自一人，憋壞了吧，眼珠子轉了圈：「你要加油咯，我的金主大人。」

「加油什麼？」

「我很貴的，以後不會連我工資都發不出來吧？」

「……」好端端的突然壓力倍增，許輪仔細思考片刻，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就算是吃土，我也會讓你吃更有營養的天然有機肥料！」

「……」那不就是……顧良光臉色黝黑，拍拍許輪的臉，「拐著彎罵我呢？」

「喲，還敢打主人！你第一年工資沒了！」

顧良光：「……」

許輪哈哈笑出聲，捏捏顧良光鼻子，湊上前，歪過頭，張了張口，話語中透出不解：「顧小狗，我最近有點奇怪，總是夢見你……」

顧良光心頭一跳，放慢語速重複一遍：「夢到我？」

「嗯。」許輪應完，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下意識地收了笑，對方來到他身前，是同班的湯玥。

湯玥發現自己全然不怕許輪兇巴巴的模樣，許是她的座位挨著兩人，天天聽兩人沒營養的鬥嘴，刷新了自己對許輪一貫的認知，其實她早就想與許輪搭話了，今天看對方笑得那麼恣意，更堅定了她的想法。

她指指自己：「我，湯玥。」

「我知道。」都一年多了，雖然沒怎麼說過話，又時常逃課，但班裡人的名字許輪還是記得的，「怎麼？」

「我聽到你們之前提過想找鼓手？」

許輪與顧良光對視一眼：「是。」

「我有個朋友就是練鼓的，你們可以看看他合不合適，比我們小一屆。」湯玥說著有些為難，「我找你們也是想請你們幫個忙，我的朋友情況有些特殊……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特殊？

許輪隨著湯玥前去，暢藝樓，從外部就能聽到混雜的樂器聲，李經義最初就是從這裡進行挑選，結果全部PASS，李經義的判斷他還是相信的，許輪叫住湯玥。

湯玥目露疑惑。

不對，許輪側過耳朵。

嘈雜的聲音里混了一段鼓點，節奏清晰，鼓音厚重。許輪最開始學的是貝斯，剛學時迫切地尋求完整的曲目，練成後又開始瘋狂追尋複雜的花式技巧，在這過程中漸漸發現，越基礎越重要，越簡單越難，每次撥弦、按弦發出的音，才是關鍵。

其他樂器，亦是如此。

而這鼓聲藏在各高亢的吹拉彈奏聲下，乍聽之下彷彿平平，實際絲毫不受周邊影響，沉穩克制，恰到好處，足見水準。

許輪一聲不吭地加快步伐，循著聲音前去。

顧良光默默跟著，心中莫名不爽，許輪話還沒說完呢，總是夢到他，夢到他什麼了？顧良光沒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本該帶路的湯玥也被甩在後頭，見路沒錯，便沒吭聲。

鼓聲是從暢藝樓五樓靠角落的一間教室傳來的，活動室普遍集中在一至三樓，四五樓閑置做臨時安排用，六樓是教職工辦公室。

林陸練習的教室是音樂老師特別借給他的，給了他鑰匙，允許他隨意使用。

一段即興結束，看到門外進來的湯玥，素來清冷的面龐微微柔和了些。

「怎麼不敲了？我還沒聽夠呢。」

陌生的聲音吐在耳邊，林陸扭頭，許輪扒在窗口，直直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