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銘飛聽到了手機鈴聲在響，他知道是晏揚的電話，因為晏揚的來電鈴聲跟別人不一樣。

只不過，這個電話可能接不了了，電影也可能看不了了。

葉銘飛的爸爸又一腳踹了過來，葉銘飛下意識護到他媽身上，背被踹了個結實。

「個狗娘養的！」葉爸爸氣瘋了，隨手就拿起煙灰缸砸了下來。葉銘飛沒躲，在煙灰缸砸下來的同時，他也拿一旁的啤酒瓶砸到了他爸的臉上。

葉爸爸惱羞成怒，卻在發現自己鼻血止不住的流，停下了動作，「反了你了敢打你老子！你給老子等著！」

葉爸爸跑去衛生間止血，葉銘飛頭上也流血了。

「小飛。」葉媽媽哭著站起來，趕緊拿紙捂住了葉銘飛的頭，「小飛，求求你了，你就給我們給點兒錢吧……」

葉銘飛推開他媽，重重嘆了口氣，然後從錢包里拿出一張支票。

「掙了一年的錢，你們再賭，死了，跟我沒關係。」

「小飛，」葉媽媽哭的厲害了，「你不能不管媽媽，你爸手氣差就打我，我一個女人，沒你不行的啊！」

「媽！」葉銘飛大吼了一聲，嚇的他媽也不敢哭了，「媽，我真的累了……我不會報警的，你們保重吧。」

從家裡出來，葉銘飛摸了把臉，頭有些疼，身上也疼。

這種狀態，其實從國中就開始了。

起初他爸只是跟別人打牌，回來喝醉了，就會打他和他媽。

他開始很害怕喝醉了的爸爸。

那個時候，爸爸第二天醒了還會道歉。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沒喝酒也打他。

他為了不惹爸爸生氣，好好學習，年年考第一。爸爸媽媽給他安排了什麼生活，他就過什麼樣的生活。

那個時候流行一句話，打是親罵是愛，爸媽打你都是為了你好。

但葉銘飛不能理解。

他哪裡做錯了嗎？他聽話，他品學兼優，他什麼都中規中矩，甚至沒有叛逆過。

但爸爸不僅不再打他，還開始變本加厲。

把打人當做一種情緒的發泄。

道歉也沒有了。

爸爸一開始是打他，因為這人是他爸，他無話可說。但後來他連媽媽都打。

葉銘飛也想過報警，他跟他媽說了，但他媽死不同意。因為他媽也在賭博，絕對不能報警。

這會兒正是中午，街道上人挺多的。

路人看到他都會忍不住盯著他看兩眼，估計是頭上的血漬太顯眼。

葉銘飛找了個小花園坐了下來，然後給晏揚打電話。

晏揚一直在看著手機，葉銘飛剛打來電話，他就接起來了。

「喂？葉銘飛？」

「啊。」

「你在哪兒啊？能出來嗎？」

「不能出來了。」

「哦……」晏揚有些失望，只不過也就一秒，「那沒事兒，你忙的話就先忙吧，我不著急。」

「嗯。」

「……葉銘飛，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葉銘飛笑了笑，「沒什麼，挺好的，就是覺得你話真多。」

晏揚哈哈笑了兩聲，「我就是話嘮啊，你要是覺得啰嗦，我就少說幾句。」

「沒事兒，說吧，我就樂意聽你說。」

「葉銘飛……」

「嗯？」

「我……」晏揚嘆了口氣，「我沒家了。」

「啊？怎麼回事兒啊？」

「就……我那個爸，跟我媽是再婚的，我跟他鬧掰了，我就沒家了。」

「巧了，我也沒家了。」

「啊？」

「我也跟我爸鬧掰了，剛才還跟他打了一架。」

晏揚愣了愣，「打過了嗎？」

「不知道，我覺得他鼻樑可能斷了。」

「不是……」晏揚嘖了一聲，「你可真厲害啊，我都沒還手的機會。」

「哎呦，你好笨哦，被你繼父打的很慘嗎？現在嗎？傷的嚴重嗎？」

晏揚聽著葉銘飛的關心，心裡美的不行。

「我沒事兒，都是一年前的事兒了，當時打的挺慘的，都住院了。」

「操，夠狠的。」

「所以，現在你是受傷了嗎？」晏揚問。

「嗯，挺狼狽的，見不了人。」

「……我能去找你嗎？」

「不能。」

「葉銘飛，那你去醫院了沒？」

「沒呢，待會兒就去。」

「那就好。」晏揚在巴士站停了下來，「我待會兒還去我朋友家。」

「哦，晏揚。」

「嗯？」

「你朋友……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