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無霜就這樣被賣給了永靖，她看著被丫鬟打扮梳妝的自己。

她笑鏡子里的人也在笑，那是一個女人最好的時光，那年她十六歲。

永靖笑著把金釵別在她頭上，道「果然還是無霜戴著最好看，蝶兒戴上顯得呆愣些。」

慕無霜一愣，隨後伸手碰了一下金釵。看著永靖一臉笑意盈盈，她也淡淡笑了「姐姐是正妻主母，哪裡適合帶這種俗氣的東西。」

永靖點了下頭，隨意靠在太師椅上「這也確實，她一向喜歡玉石翡翠。不過爺慣她，就是這小脾氣真叫人頭疼。」

他說著，一臉寵溺。眼神里有慕無霜從未見過的溫柔。

慕無霜看著他，慢慢把目光移回去。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顯得有些獃滯。

陸玖安靜看著一切，慕無霜淡淡勾起嘴角，但不知為何陸玖總覺得她那明眸，早已失了光彩，聚集了淚光。

寧修呵了一聲，也不知感嘆出了什麼。才道「陸玖，我們什麼時候能走？」

陸玖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入了走馬燈，不看完是回不了的。」

寧修冷了臉色，把雙手搭在他身上「你怎麼總是這麼愛管閑事！」

沒人回應，寧修輕笑「陸玖，你說惡鬼有沒有心，如果有能不能挖來踩碎？」

陸玖看了他一眼，嗤笑「有本事你去挖，死了可不要叫我給你埋屍。」

他說著彈了下寧修的頭，嘲諷：「有病吧蠢貨！你當惡鬼是什麼？說殺就殺？也不怕雷劈了你！」

寧修把臉貼到他的後背上，把陸玖噁心的不行。

看到他揮蒼蠅一樣的拍他，寧修大笑不停。

你覺得這就算個故事了嗎？陸玖，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真正會飲你血肉的惡鬼在你身邊，你會露出那種神情來？

他笑著露出一個猙獰的弧度來，把陸玖嚇得一愣。

寧修看他的表情，收斂了神情「我臉抽筋了」

陸玖一呆，隨後不留餘地的嘲諷嫉妒他「怎麼樣，你還張不張狂！？」

陸玖正捏著他的臉，發現換了場景。

木蝶兒身著錦衣，顯得她富貴而又可愛。

她拉著永靖的手撒嬌：「一會奶奶來了，你可得好好給我做做臉面。」

永靖笑著勾了她的鼻子「好，好。你木大小姐的話我哪裡敢不聽。」

把木蝶兒哄得眼裡儘是動人的光色，笑得可人。

慕無霜把頭微低下去，看不出神情。

老夫人一來，木蝶兒就跟只歡快的小鳥一樣圍著她撒嬌賣好。

把老太太樂得賞了她只玉鐲子，慕無霜請禮卻不敢那麼沒規矩，只是中規中矩的給老夫人磕了個頭。

老夫人也沒說什麼，只是慈祥的也給了她對和田玉料的耳環。

木蝶兒切了一聲，道：「妾就是妾，上不得什麼檯面，連規矩都做不好。」

那鄙視羞辱的目光讓慕無霜無措，忙慌亂的看向永靖。

卻發現永靖正無奈笑看著木蝶兒，眼裡滿是寵愛。

你能了解這種感受嗎？，慕無霜諷刺的笑了。

跪下去給木蝶兒請罪，她看著他的夫君珍愛另一個女人，看著自己如草芥般踐踏。

從一個虎口又撞向另一個狼窩，她心裡不是沒有怨恨，可是比起怨恨更多的是滿滿的荒涼。

木蝶兒罵道「你這是什麼眼神！」說完就上前踢了她一腳。

慕無霜吃痛臉色慘白，求救的看向永靖卻發現他僅僅是皺了下眉頭。

眼淚就這樣莫名的出來了，伴隨著疼痛趴在地上。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心也慢慢的失去了感覺。

她也不是沒被喜愛過，如同一隻小狗被他的夫君逗弄逗弄，女主人不喜歡就隨意扔掉。

就算是青樓女子，她也不是沒想過能有一個好歸宿。

但痴人說夢這詞，也不是空口說出來的。

她知道永靖那樣無雙的男子，是不可能看上她的，他會喜歡像木蝶兒那樣的天之驕女，而不是一個青樓女子。

那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一定……要把我買回來。

慕無霜說不出自己是從那裡開始動心的，也許是他那漫不經心的一句戲言，說要給她一個家。

她那時是怎麼回的？是不是說的好？

慕無霜諷刺笑了，天下之大，無處為家……

她最後的殘念，也許就是這麼斷的。夫君？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慕無霜這一生……不過更是個可笑的笑話罷了。

永靖，你會在意一個廉價女人的心嗎？

不……你不會，你永遠不會。慕無霜這樣想著，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