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本買賣。

胡陽皺著眉，苦大仇深地盯著手中一顆剛包好的餃子，良久，才被蘇先生的聲音喚回了現實：「胡陽？想吃了？」

「哦，沒事，你繼續包。」胡陽趕忙把餃子放到盤裡，繼續包下一個了。

但他是真彆扭，因為身上穿著比蘇先生那件還少女的圍裙，大片的純白蕾絲、加上大片愛心形的點綴，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女僕裝嗎？

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胡陽利落地包著，也沒怎麼看蘇先生那邊。

不如說是不用看了吧，因為五分鐘前他就對蘇先生說：「算了，你放飛自我吧，只要餡不漏出來就行。」

為什麼這麼說？還不是因為蘇先生那令人不敢恭維的廚藝……

話說回十幾分鐘前、胡陽剛開始教蘇先生包餃子的時候，他先自我示範了一遍，然後問：「看清楚了嗎？」

蘇先生搖頭。

胡陽問他：「還有哪裡不懂？」他覺得自己包得夠慢了啊？比正常速度慢了好幾倍誒。

蘇先生便開始問了：「怎麼把餡包進去的？」

「……」這不就相當於在問整個過程嗎？胡陽這個時候還有耐心，便說，「那你仔細看著哦。」

他用嫻熟的手法、極其緩慢的動作搭配著口頭的解說：「吶，像這樣捏著這一頭，另一隻手也捏住，在此之前要沾點水在交叉的位置，然後再一按，就完成啦，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

蘇先生沒說話，正在思考著什麼。

「要不你上手試試吧，這樣才學得更快。」胡陽把舀肉餡的筷子拿到他手裡，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蘇先生頓了頓，把筷子頭插到肉餡里開始舀，一舀就是一大塊，胡陽趕緊手把手過去幫他抖掉一些：「太多了，餃子皮會被撐破的！」

等份量合適了，胡陽鬆手，看著蘇先生把肉餡往餃子皮上擺，又發現他把沾有白粉的一面朝上放在掌心裡，趕緊又上手把它翻了過來：「這邊才是放餡的一面。」

然而，某人接下來要不就是肉餡沒放對位置，要不就是捏得歪七扭八，有時候又忘了沾水，剛把餃子放盤子里就散開了，不然就是把餃子皮弄破。

就這麼教了十多個後，胡陽有些不行了：「蘇先生，你是真的不會嗎？這麼簡單的做法……」

他本來想著包餃子已經是比較簡單的樣式了，沒想到蘇先生一竅不通，手笨得像換了一雙似的，完全沒有平時打字龍飛鳳舞的姿態和氣勢。

又或者，對方是在故意刁難自己？……還是算了吧，蘇先生倒是沒那種心思。

胡陽現在好像能夠明白肖可當初大笑的含義了，坑爹啊！

他掩面說道：「蘇先生，你還是放飛自我吧，只要餡不漏出來，怎麼包都行。」

於是就有了開頭那一幕，胡陽對著餃子懷疑人生，因為他本來想著能很快包完，把這身羞恥的圍裙脫掉的，然而某人……

心累啊！

「你包得怎麼樣了？」胡陽想起來自己還沒驗收成果，帶著慘不忍睹的預期，他伸長脖子瞧了過去，意外地看到了一盤子精緻而外形各異的——

「餃子？這是你包的餃子！？」

胡陽驚訝地拿起其中一個硯台模樣的，這也太厲害了吧，形狀栩栩如生就算了，這樣餡是怎麼包穩的！？

他突然來了興緻，好奇地把盤子里蘇先生包的部分都拿來觀察了。

嗯，這個是包子，這個是饅頭，這個是……蝴蝶？

胡陽盯著中間包著餡的「蝴蝶」的軀幹，和由餃子皮組成的蝶翼，吞了吞口水，問還在勤勞產出的蘇先生：「蘇先生，你能教教我怎麼包的嗎？」

他本來以為會是亂七八糟的一盤餃子，沒想到對方別出心裁，居然創新出了這麼特別的造型，讓他不知從何吐槽。

難道說蘇先生並不會包餃子，只是因為掌握不了餃子原本的形狀？但是要包其他的從來沒出現的類型卻易如反掌？

看來是這樣沒錯了……胡陽看著一盤子精緻的產出，已經無法形容感受了。

蘇先生包完最後一個，才應他：「隨便包包。」

胡陽：「……」扎心了老鐵。

誒！對了！

胡陽突然想到什麼：「蘇先生，你是不是看了清壺酒的書得來的靈感啊？」

他興奮地說道，全然不知自己的臉已經開始小幅度地紅起來了。

沒記錯的話，南國遊記里有一卷美食篇，講的是遺失南國的種種美食，其中就有一種食物，品之如餃子，但形狀精緻非常，有文人之美，不就是說的蘇先生包的餃子嗎？

沒想到蘇先生已經把書中的設定給實現了，真不愧是清壺酒的頂級書粉！

胡陽頓時激動了：「蘇先生，你教我吧！」

「不是你在教我？」蘇先生反問。

「……啊，忘了。」怎麼就反過來了？胡陽有些尷尬，「那我們先煮吧，吃完再說。」

於是就來到了扔垃圾後的時間。

吃了書中的餃子，胡陽可謂心情大好，不由就比平時留得晚了一些，反正他留意過了，最近都沒有颱風，怎麼樣也不會把他留在這裡過夜吧。

見蘇先生暫時沒有工作，他趕緊問了起來：「蘇先生，現在能說說了嗎？」

「說什麼。」

「就是包餃子的事，你能說說怎麼包的嗎？」胡陽期待地看著他。

蘇先生扶了扶下巴，讓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說不了。」

胡陽有些獃滯：「怎麼就說不了？」

他堅持不懈地盯著對方，總覺得那條隔著的河又他媽漲起水來了，把兩人的距離劃大，胡陽有些浮躁了。

但他說不清楚為什麼浮躁，除了這種隱瞞的既視感，還有什麼呢——

一定還有什麼。

「胡陽。」良久，蘇先生才開口，「抱歉。」

「……啊，那就算了。」沉默了一會，胡陽才擺擺手錶示沒事，心中那條河就這麼瘋狂地漲了起來。

「我們隔壁的蘇先生神秘得很啊！」

小姨的話語在胡陽耳邊響起，讓他有些莫名的生氣，自己都在蘇先生家裡了，為什麼還要覺得對方神秘？不是還相處了好幾周呢嗎？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胡陽略有些賭氣地轉身，往書房門口走去，越想越不對勁。

奇怪，他賭氣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