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徐教授都是一身整齊的休閑裝，無論髮型還是鬍子都整理的幹幹凈凈，看起來就跟學生似的，但今天這副模樣卻顯成熟幾分。

白立雪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徐教授，不禁出神，直到被老師上翻了個吊眼瞪著，他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把臉埋在了碗里。

想起昨晚老師還罵自己總是色咪咪的看著他，難道我真是那副猥瑣的嘴臉？

「早飯？」

「我去拿。」白立雪藉機躲開徐教授的目光，頂著一張緋紅的臉飛也似的遁走。

早餐一碗接一碗的端來，紙巾，筷子，勺子，一應俱全，服務一流。

準備完畢，白立雪剛要坐下，就被旁邊的林宿拉過，竊聲說道：

「我怎麼覺得你跟徐教授的僕人似的，伺候的還真周到，什麼時候也這樣伺候我一回啊？」林宿壞笑道。

然而這笑還沒停一秒，就被徐教授指了指，叫道：

「你，坐這邊。」

聞言，林宿的笑臉都僵硬了，徐教授居然叫自己坐他旁邊，是什麼意思？

他只將凳子移了移，上半身還很不情願的黏在原地，徐教授二話沒說伸手就把他拖到自己身旁。

聽見老師的聲音沙啞低沉，白立雪不禁關心的問道：

「老師，你還好嗎？」

「還好，只是起太早了，心情有點不好。」

「現在叫太早？」林宿瞄了眼手錶，時針都指向10了，但見徐教授斜眼瞪了他一下，這才尷尬的笑了笑：「哈哈哈哈，還真是挺早的……」

坐在徐教授旁邊就跟坐在煞神旁邊似的，飯都吃不安穩，林宿向白立雪使了個眼色，三口並做兩口吃完就逃，白立雪本來也想走，卻被徐教授當場攔下，冷冷的說了句：

「陪我吃飯。」

在徐教授家住了快兩個月，白立雪發現老師一直有這個奇怪的習慣，只要有空，就要陪他吃飯。

但是獃獃坐邊上陪吃也很無聊的，他索性拿來課本和本子就著早上明媚的陽光寫起了作業。

「你在做什麼？」徐教授雙眼茫然，因為沒戴眼鏡，看不清。

」美術史的作業。」

徐教授沉思了一會：「你的老師是那個姓蔡的嗎？」

「嗯。」

「下學期別選他的課，選那個姓文的，她的課好過，沒有作業，整個學期就三次考試，每次給你100個選擇題，只要上課有聽就很容易。」

「知道了，謝謝老師。」

「美術史讀這麼認真幹嘛，你想念美術史專業？」

「沒有啊，所有的課我都很認真的。」

「哼，我上學那會，美術史對我來說是最煩的專業課了，上了也不知道上了什麼，其中還掛了兩門。」

聽老師這麼說，白立雪的倒挺開心的。一直以來，S.K在他心中都是遙不可及的偶像般的存在，現在發現原來老師也挺平易近人的。

「我最討厭那些空口講理論的東西了，經常看見有些學生從大一上來，到我的課，叫他們說，頭頭是道，做出來的東西一文不值。」

「說那麼多廢話幹嘛，有本事做給我看啊。」徐教授連串傾訴了一堆，跟憤青似的。

白立雪沒說什麼，只是在邊上靜靜地聆聽。

良久，只見徐教授一口都沒動，白立雪這才問了句：

「老師，你不吃點嗎？」

「你喜歡吃什麼？」他反問了句。

「這個。」白立雪拿過一塊芋頭糕。

這芋頭糕是北方沒有的，去大學的這兩個月，白立雪可想念這味道了。

徐教授接過白立雪伸過來的芋頭糕，沒有整塊拿走，而是順著力道掰成了兩半。

「我吃不了那麼多，剩下的給你。」

徐教授不是故意讓給他，而是他真的吃不完。由於飯量比一般人少，自己一個人吃倒不介意那麼多，但若做客或請吃飯，就很彆扭。

在徐教授眼裡，沒有客氣這兩字，也懶的和人解釋那麼多，幾次好意的飯局都會被他攪的冷場，除了肖燦之外，索性再也不與別人一起吃飯。

但自從有了白立雪，就方便多了。一個逼事特多，一個又好使喚，契合度簡直滿分。

陪徐教授吃完飯，白立雪又是擦桌洗碗一陣忙活，還得把早上剩餘的一鍋粥溫著。

「這是什麼？」徐教授從小就在大城市長大，來沒見過需要生火的爐灶。

白立雪耐心的給他解釋，還示範生火給他看，映著褶褶的火光，他想，只要老師不板著個臉，還是挺溫和的一個人。

「你會煮飯？」徐教授問。

「還好，會一些簡單的，比如小米粥，麵條什麼的。」

「那在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煮過？」

徐教授這個家當然指的是他自己的家，可是這句話的語氣說的就像是兩個人共同的家一樣。

「沒那麼多空閑，除了上課我還要去圖書館打工……」

「學校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以後家裡的飯都你煮。」白立雪還未說完，就被徐教授打斷。

「我也不會煮很多種啊。」說實在的，就算讓白立雪白幹，他都願意，只怕老師不過一時興起，到時讓他失望可怎麼辦。

「不會就學啊，難道我還請不起你？」徐教授的命令總是蠻不講理，不容質疑。

「我……盡量吧，但是圖書館那邊至少要做滿一年。」白立雪只覺自己定是上輩子欠了他的，這輩子還是欠了他的……

徐教授的面容這才稍微緩和了些，至少沒有之前那麼難看。

吃完飯後，徐教授又開始斷斷續續的咳嗽，詢問起來，總是被不耐煩的說：「老毛病而已。」便要了杯水走開了。

其實，白立雪注意這件事很久了，從第一次和徐教授在餐廳吃飯時開始，他就發現老師時常會幹咳一陣子，有時還咳的挺厲害。這長期的咳嗽時有時無，每次的時間或長或短，毫無章法。

他擔心老師的肺或者喉嚨是不是有問題，但每次只要問起，徐教授就一副煩躁的模樣。

由於只是幹咳，且沒有其它連帶癥狀，之前白立雪比較忙，暫且聽之任之，現在難得休假，就想趁此問問肖醫生或許會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