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這孫子只是有嫌疑，就算他沒有不在場證明，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和成仁是一夥的，哪怕成仁招供，那證據也不全。」

蘇念沉默，靠著車窗一時發愣，卲謙騰出一隻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踩下剎車停在了別墅樓前。

「你思考著，我帶人上去搜。」

「恩…」

清晨，陽光照耀在大地上，蘇念從車上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等心情舒緩夠了，他扯了扯自己的頭髮，依然有些煩躁。

蘇念敢斷定，薛曉峰是一個比成仁還要謹慎小心的人，他不會留出破綻給人，他扮演角色又微不足道，卻又至關重要。

對，他不會動手直接殺人，他只會…

引導。

意識上的東西別說定罪，除了犯罪人自己的口供，不然證據都找不到。

蘇念在和自己做著強烈的思想鬥爭，一面安慰著自己，興許是想多了，一面又忍不住的往更深的層次思考，甚至薛曉峰的每一句話都可以當成疑點。

渾身的血液在沸騰，大腦興奮到高速運轉，這種輕躁狂的狀態令人崩潰。

「念念。」

蘇念猛地一激靈，嘴唇輕顫，他一回頭，卲謙正叼著根煙，單手叉腰，眉頭皺的緊緊的，若有所思的站在他身邊。

「怎麼…怎麼了？」

「你怎麼了？」

「我，我只是在想一個問題，薛曉峰…昨晚我們在醫院聽他說的話，意思好像是他不相信愛情了？」

卲謙抽了口煙，點點頭，「是有這種人的，有的人這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有的人一輩子能愛一整個世界。」

「那你說，薛曉峰知不知道楊桃桃的事？」

「應該…多少都知道一點吧，不然周潔怎麼會那麼快走出來。」

「如果他知道那就說不通了，你會和一個傷害過你今生摯愛的人…處對象麼？」

卲謙坦誠的搖了搖頭，「但我要是薛曉峰，知道了肯定會勸周潔自首，可能會原諒她，但絕對不會和她在一起。」

「但得不到薛曉峰，也就是楊桃桃這位前男友的諒解，周潔又是怎麼這麼快走出來的？」

卲謙似乎被問住了，二指夾著燃燒一半的煙頭，鬧心的撓了撓頭，「問題是…哎小楚你過來一下。」

卲謙高喊了一聲，不遠處的楚端玉也應了一聲，趕緊快步走了過來，「怎麼了隊長？」

「你說說發現什麼了。」

楚端玉看了看蘇念，聳了聳肩，「你還記得我們在周潔家裡發現的相冊和她近期同學聚會的照片麼？張一天發現照片里的周潔都會帶著一個十字架吊墜，但是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並沒有這個東西…我們在成仁家裡發現了，外形基本一致，我提取到了皮屑，回去和周潔的DNA做個對比，如果是…基本就能結案了。」

楚端玉說完，摘下手套放回口袋裡，卲謙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然後一伸手拍了拍蘇念的肩膀，「成仁家裡根本沒有任何有關薛曉峰的痕跡，他的除了他們方面都和楊桃桃在同一所學校之外，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蘇念小臉一皺，煩躁的拍開了他的手，徑自坐回車內，卲謙不以為意，也跟著回到了車內。

「你別鑽牛角尖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成仁殺害周潔是板上定釘的，你在想薛曉峰到底在這起案子里扮演了個什麼角色，對麼？」

蘇念點了點頭，「是，而且我有個假設。」

「我知道你的假設。」卲謙樂呵呵的發動了車子引擎，「我們假設成仁很早就和薛曉峰認識，假設津沽那案子也是成仁幹的，那麼同學聚會就是倆人給周潔設下的圈套，成仁負責殺人，薛曉峰負責指揮和處理突髮狀況，比如…幫成仁將屍體從牆頭上弄下去。」

蘇念嘆了口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可惜是假設，沒有證據。」

「等楊文軒那邊的消息吧，萬一能從監控里看出來點什麼呢，對不對？」

「你…你相信這個推測？」

卲謙看了他一眼笑了兩聲，「咱倆撞思路了，但是老子先說的，我這是信自己推測，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問題是，死咬薛曉峰到底有什麼意義？

卲謙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一路上緊皺著眉，他不指望楊文軒能發現什麼，現在找不到證據，唯一的突破口在審訊室。

「對講機給我。」卲謙忽然開口道。

蘇念應聲遞過去，卲謙打開調頻，往局裡下令，「我是卲謙，一隊抽出一組警力嚴密監控薛曉峰，便衣開自己車，別讓他發現，調查他的資金流水，事無巨細，嚴密監控！」

蘇念抿了抿唇，開口問道，「同學聚會誰發起的？」

「哦這個張一天查過，名兒我忘了，反正不是這倆。」卲謙又揉了把蘇念，「跳脫出來，別鑽牛角尖了，不管怎麼樣，成仁是跑不了了。」

「恩，我知道。」

卲謙在當刑警之前是緝毒隊的，走上這條路可謂是造化弄人，一言以蔽之就是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個人叫蘇俊安。

後來蘇俊安死了。

卲謙看著蘇念這個小孩，脆弱，迷茫，自卑，彷徨，甚至有點偏執。

毫無疑問，輪心理素質，他比他爸差遠了。

但是卲謙信這隻是暫時的。

因為這個小孩可真是了不得啊。

是穿破烏雲的光。

「卲謙，晚一點我還想去第一案發現場附近看看，另外能不能麻煩天兒哥把別墅周圍的監控調出來？」

「行啊，但是咱得先回去再遛一趟那孫子。」

「恩。」

成仁靠坐在椅子上，一臉迷惑。

現在是晚上十點，再過三個小時他就能從這裡解脫出來，然而事與願違，楚端玉帶著幾個人忙活了將近一整天。

DNA和指紋對比檢測的結果通通擺在他面前，還有所有的物證，照片，抹布，以及十字架吊墜。

他們到底是從哪裡找到的指紋？

成仁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卻靈光一現的片刻之後，勾唇冷笑，連連嘆氣。

「你還有什麼話說？」卲謙問道。

「沒了，我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