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左傾炫被紀嵐清的話給鎮住了，不過很快，他就從震驚當中緩了過來。

身為一個優秀的律師，左傾炫注重的是證據，而不是空口說白話。

對於黑鋒的情感，左傾炫看的清楚，想的透徹，這輩子，他是栽在這個叫紀嵐清的人身上了，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黑鋒就中了一種叫做「紀嵐清」的毒，非死不休！至死方休！

沒有人比他更希望黑鋒能夠福祉，希望紀嵐清能夠回應黑鋒的付出……

想到黑鋒這些年的付出，想到他沒有多長時間的生命，左傾炫情願選擇相信紀嵐清，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鬱郁而終。

就算是煙花，總也需要綻放的美麗。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你不會做出傷害他的舉動。」左傾炫妥協了，不是他相信紀嵐清，而是他心疼黑鋒。

在這場名為「愛戀」的遊戲里，黑鋒輸了自己的心，輸了自己的情，如今，就是連身體也輸了進去。

就讓他自私一回好了，左傾炫望著紀嵐清，說的堅決：「你知道我是律師，只要我想，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身敗名裂！」

紀嵐清勾唇輕笑出聲，望向左傾炫的眸子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好！不過，我想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左傾炫停頓了片刻，清明的眸子望著紀嵐清，半晌，才說：「希望如此。」

「手術中」的牌子一下子滅了，紀嵐清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門開的瞬間，他就站在了正門口。

「黑鋒他？」紀嵐清直視著眼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陳以誠解下掛在耳朵上的口罩，盯著紀嵐清的臉看了幾秒鐘，在看到左傾炫的時候，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你們是怎麼回事，明知道他的情況，還溜出醫院，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年近半百的陳以誠，說話中氣十足，狹長的眸子帶著譴責的目光橫掃過左傾炫，最終停留在紀嵐清的臉上。

「你就是紀嵐清？」陳以誠根本就不等紀嵐清回答，火炮一樣的脾氣連環發射起來：「你要是喜歡黑鋒，就好好的過，要是不喜歡就滾蛋，別站在這裡礙事！」

「你能折騰，他，折騰不起，想要他早死，你就繼續作，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陳以誠說了半天，見紀嵐清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對他的態度有些改善：「算了，我也管不了你們。」

說著，陳以誠推開紀嵐清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望著左傾炫：「我告訴你們，要是再不聽我的話，以後不管死活，別來找我。」

陳以誠氣的甩著胳膊，低聲嘟嘟囔囔的離開。

「年輕人不知所謂，等到老了就知道了。」

「什麼狗屁情啊愛啊的，連命都沒有了，還愛個屁！」

「……」

紀嵐清皺眉，他不熟悉陳以誠，不過也知道他是真的擔心黑鋒，這樣的人，不要說只是說他幾句，就是打他幾下，也是應該的。

黑鋒的確是因為他的關係才會病發，這一點不用別人說，紀嵐清自己都快要愧疚死了。

護士推著平車從手術室里出來，黑鋒毫無知覺的躺在上面，臉上罩著大大的氧氣罩，將臉給罩住了大半，伴隨著呼吸，氧氣罩上出現一點點白霧。

紀嵐清跟著護士的腳步來到病房外，被護士擋在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外，隔著玻璃窗，紀嵐清看著他們將黑鋒從平車上移動到床上，雖然他們的動作已經足夠輕柔，不過在紀嵐清看來，還是太過於粗魯。

心電監護儀，血壓檢測器，輸液管，氧氣管，還有尿管，一根一根的管子從黑鋒身上延伸出來，連接到各種各樣的機器上，紀嵐清看著，看著，眼眶再一次紅了起來。

安靜的病房裡，黑鋒安靜的躺在床上，黑色的頭髮散落在潔白的枕頭上，連同臉色也越發慘白了起來。

紀嵐清趴在窗戶上，看著醫生和護士在黑鋒的身邊活動著，看著他被人翻過來翻過去的，心中壓抑的厲害，一向強勢的黑鋒，何曾這樣無助的被人擺弄過……

紀嵐清趴在窗口，隔著一道玻璃看著黑鋒，就連左傾炫來到身邊都沒有發現。

左傾炫看了看紀嵐清，又看看黑鋒，最終搖著頭，頗為無奈的離開。

一直到第二天，黑鋒才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

安靜的空間里，除了監護儀發出細小的聲音之外，安靜的紀嵐清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坐在床邊，一隻手握著黑鋒沒有輸液的手，另一隻手覆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著。

紀嵐清面帶笑意，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深情的望著病床上的男人，呼吸間，流露出來的，滿滿都是情誼。

「黑鋒，是我，紀嵐清！」紀嵐清溫柔的笑著，輕柔的嗓音帶著空靈的質感，在安靜的病房裡，格外的清晰。

「之前是我不對，是我錯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

「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不識好歹，我狼心狗肺，可是，黑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這樣懲罰我，行嗎？」

「黑鋒，我們來個約定好不好，我數三個數，只要你睜開眼睛呢，我以後就什麼都聽你的。」

「一！」

「二！」

「三！」

「黑鋒，你真的一點都不乖哦，怎麼這麼不聽話呢，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這麼好，就原諒我好嗎？」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嫌我數的太快了是吧，那我數慢一點，你聽好了，我開始數了，這一次你可不能耍賴哦。」

「…….一……二……三…….好了，這次我數的夠慢了吧，你就睜開眼睛吧，別玩了，你要是在玩的話，我可就走了。」

「我真的走了，你給我做的蛋糕我還沒吃呢，雖然樣子不是太好，不過，我相信一定非常好吃……」

「黑鋒，你知道嗎，這是我過得最糟糕的一個生日，因為我把你給氣病了，而且我差一點就把你給弄丟了。」

紀嵐清一點一點的說著，輕拍著黑鋒的手溫柔如水，如風，輕撫過蒼白的手背，驚不起一點波瀾。

「黑鋒，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可以罵我，打我，只求你不要這樣不理我，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不是說喜歡我的聲音嗎，那我唱歌給你聽吧。對了，你還欠我一首生日歌呢，要不，我們一起唱……」

紀嵐清眼眶通紅，就連白眼球上都帶著紅血絲，因為用力咬牙，顴骨都突了出來。

「黑鋒，我要開始唱了，你好好聽，我只唱一次啊。」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黑鋒祝我生日快樂，祝嵐清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