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雲看著對方蒼白的面色，擔憂道:「是很疼麼？講實話。」

負雨剛要回答，聽了後半句，頓了頓道:「回主人……真的不是很疼。」

「至少要泡半個時辰呢，可以麼？」公子雲蹙眉問道。

負雨搖搖頭道:「屬下沒關係。」

「以後不許再受傷了。」公子雲手指在水中劃了一下，緩步行到對方身邊，沉聲道。

「屬下身為暗衛，刀劍交錯，難免會受傷。」負雨眨了眨眼睫上凝聚的水霧，抬頭為難道。

公子雲聞言並未回駁，而是想了想才定定道:「那就做本王的貼身暗衛，待在本王身邊，這樣才好安心些。」

負雨張了張口，神情之中滿是複雜。

「命牌。」公子雲靠近他，將右手伸出。

每任暗衛只要被選拔出後，便會得到一塊象徵身份的命牌，並且要牌不離身，相死相生。如若一個暗衛可以令主人足夠信任且能力強勁超然，便可能會被選為貼身暗衛，這樣一來日後就不必再到處亡命奔波，而是可以留在主人身邊，得到處於明地的機會。

同樣，命牌交到主人手裡的那一刻就等同於將自己的命也一併交了上去。從此主榮仆榮，主損仆亦損，對待主人要像保存命牌一樣，寸步不離。

「主人，貼身暗衛只可有一名，您確定要屬下麼？」負雨看著對方的聲音竟有些發顫。

「確定。」公子雲朝他一笑，掌心翻過捏了捏對方的肩頭。

「……屬下並非暗衛中能力最好的，主人您可……」負雨還未說完，便被對方生硬打斷。

「本王說過了，就要你。」

負雨望了對方片刻，從手上戴著的銀環上取下一隻刀片，在自己左腹處的小疤上輕劃了一下，只見在流血不止的傷口裡竟露出了一塊墨黑小牌，約莫一寸大小。負雨忍痛將其扣出，牌面上清晰的刻著兩個蠅頭小字「十三」。

公子雲愣了，他完全不知道這東西竟然是放在對方的身體里保存的。

負雨見對方神色怔忡，於是白著唇解釋道:「暗衛的命牌，都是藏在身體里的。」不然怎能做到牌不離身？

公子雲聞言突然想起上一世，封負雨做貼身暗衛時，他的命牌是隔了一夜才交上來的，自己那時還因為覺得他有所猶豫而叫負雨自行領罰。

一想著負雨的身體里竟一直藏著這麼個東西，心中便陣陣發痛，那口子不大，但卻像是在他心裡最脆弱的那一分地方儘力割了一刀，鮮血淋漓，無比疼痛。

「主人？」負雨見對方半天沒有一絲反應，只得試探的喚了一聲。

「嗯……」公子雲應了，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欠對方的實在太多了。

負雨在一旁看著對方，又看了看自己腹部在水中溢出的血，於是自以為瞭然的連忙在水中的玉階上跪倒，聲音輕顫道:「是屬下衝撞了，請主人責罰。」

公子雲回過神來，趕緊把人從手中撈起來，不快道:「別總是跪，也不怕嗆著水！」

「主人……您怎麼了？」負雨看著兩人貼在一起的身子，目光胡亂落到一邊。

公子雲眼色暗了暗，卻只是道:「本王沒什麼。」

他確實沒什麼，有什麼的是對方，但公子雲依然覺得自己很疼，並為以後要承擔的責任在心中狠狠沉了一下，反覆責問自己到底準備做到什麼程度。

「沒事，別在意。」看著對方滿面的憂慮疑惑，公子雲反倒笑的釋然。

負雨原本該點頭的，但不知為什麼好像是僵住了，整個人還是一動不動。

公子雲只好逗逗他，故意去自己脫下的衣服里一陣翻翻找找，然後裝作驚異道。

「哎！本王的牌子不見了，怎麼辦？」

果然負雨猛然抬頭，急切的回應道。

「屬下去您房裡找找？」

公子雲笑意盈然，對人點點頭道。

「不著急，等你泡夠時辰，我們一起找。」

「不，此等大事，耽擱不得，屬下先……」負雨說著便要邁出池去。

「哎哎哎，沒丟，沒丟，騙你的。」公子雲無奈的將人抱住，從衣上解下一隻錦囊，從中倒出一塊與負雨那塊大小相等的白色小牌，上面刻著「玙」字。

「這個可不許藏在身子里了，你看本王每日掛在身上不也放的好好的。」公子雲叮囑道。

「是。」負雨松下口氣交過自己的牌子，雙手又將公子雲那塊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