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所以呢？」公子雲放輕力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也就罷了，為何還如此疏離本王？」

「沒有疏離……您總不能叫我當眾稱您的字罷……」負雨聲音很輕的反駁道。比起不敬，他更怕主人會以為自己刻意疏遠於他，主僕之間是不允許產生隔閡的，哪怕是一絲一毫。

活著的權利來源於上位者的信任，這是暗衛從一出生就刻在骨子裡的話，負雨自然不可能不去顧及，何況主人還那麼在意……

公子雲聽了這話，心裡略微好受了一點，卻還是繼續問道:「先前本王問你話時，又為何刻意不答？」

負雨為難的看看公子雲的眸子，又忍不住向下瞥道:「我只是……不大習慣被人看著，並非有意違抗公子。」

「不習慣？」公子雲終於展出一抹笑來。「本王天天這麼看著你也不見有什麼不習慣，莫不是人多了，還怕羞？」

負雨仔細的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是個好台階，於是便順坡下了。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還生怕對方不信似的，輕輕「嗯」了一聲。

「呵……你在故意討本王歡心麼？」公子雲目光變得柔和起來，捏著對方的手也徹底放下了。

負雨垂下頭，緩了緩僵疼的脖頸，順勢靠在了對方胸口處，用實際證明自己的確是在故意討他高興，這樣主人就不會氣他了。

公子雲也確實被哄的心情舒暢，沒了情緒壓著，腹里也便空了起來。

「餓了麼？」

負雨舒了口氣，抬起頭悄悄撇了一眼對方的臉色，見他終於帶上笑意的面孔，輕輕點了點頭。

公子雲將人放下來，托腮笑道:「這府衙環境太差，屋裡簡直熱的沒法待人。本王叫人把餐食撤到後庭去了，我們現在過去，可好？」

負雨再一次點頭，他怎麼可能說不好呢？

其實這府衙雖然不比王府，但也不至於像公子雲口中說得那般不堪，至少花園後庭間還是十分寬敞的，宜適的。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後庭中的那一池荷塘，如今到了夏日開得一片搖搖曳曳，亭子就設在臨水的岸邊正上。從欄桿下望，荷潭月色，錦鱗游泳，皆能一攬無遺。

在這樣的景緻下，公子雲拎起手中的酒壺，就往負雨嘴裡猛灌！

「咳咳咳……」負雨被嗆得彎腰直咳，再看一邊的公子雲更是了不得，一抹袖子便又舉起酒壺狂飲，隨著喉頭幾番滾動，這酒便像白水一樣下了肚。

負雨緩過勁來，皺眉勸阻道:「公子，別喝了……您醉了。」

「醉了？」公子雲紅著臉，迷離的看了他一眼，勾笑道:「本王千杯不倒！你……呵呵，你才醉了……醉了！哈哈哈……醉了……」

負雨看著四周的一片狼藉，嘆了口氣，搶過公子雲手裡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主人說他今天高興，要多喝幾杯，卻不想是個三杯倒，若是再任由他這麼喝下去一定會出事，還不如自己都擋了。

「你……你做什麼？」公子雲頭一點一點的，立不穩，他索性就拿雙手撐住，垂著眼看向對方。

負雨用力眨掉被酒辣出來的淚水，萬分無奈的又執過一壺酒來，張口再次飲盡。

「您若是高興的話，負雨便陪您一起。」

「不準喝了！」公子雲醉醺醺的表情在一瞬間凌厲了起來，他按住對方持壺的手，有些生氣道:「之前灌你是因為你欠本王的，現在好不容易不欠了，你倒好，又叫本王欠你的了！」

這話令負雨突然想起了先前在王府後花園時自己似乎是欠了主人一杯酒，但是後來在棲鳳樓時也已經還清了。可主人為何又說自己欠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