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是一覺無夢直接睡到天亮的，意識迷迷糊糊開始回籠，還未睜開眼睛就已經聞到了空氣若有似無的香氣，直勾的他不算餓的肚子突然開始咕嚕嚕地叫了一聲。他懶洋洋地睜開眼，又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提起被子蒙住頭，骨碌碌地滾了滾，再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的時候已經從自己睡的那邊滾到床的另一邊了。

謝言趴在床上，側著臉看著被拉開一角的窗簾，陽光正肆無忌憚地闖進來囂張地落在地板上，甚至爬上床尾。他看著在陽光下漂浮跳躍的塵埃，鼻尖聞著枕頭上殘留的蕭哲冶的味道，覺得一點都不想起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幾天這樣睡得這麼踏實舒服了，或許因為身邊有蕭哲冶吧。

他想起了上輩子的時候蕭哲冶就算要上來床一起睡，那他們也是要經過一番爭鬥的，直到兩個人都精疲力盡了，才會好好躺著。不過這種時候不算多，通常他都是沒有力氣鬧了，而蕭哲冶還是精神百倍地壓著他的手腳，讓他動彈不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有蕭哲冶在，他的睡眠質量確實比平時好。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伴隨著「嗡」的震動聲，趴在床上幾乎要陷進去的謝言不想動彈，就任由手機響著。

他的眼睛滑過那天和蕭哲冶一起去傢具城挑選的櫃子，上頭整整齊齊地壘著謝言的文件，稿子，還有相冊。他帶來的東西基本都整理出來放起來了，有些放在卧室里，有些放在蕭哲冶的書房裡，還有些扔到客房去了。

蕭哲冶還說要把客房改成小工作室給他，謝言眯著眼笑了。

床頭櫃的手機還在鍥而不捨地響著，但謝言就是不想動彈，要他剛剛是睡在自己那頭的指不定還會爬起來接，這會兒他卻是完全不想起來。

蕭哲冶推門進來打算喊人起床的時候就聽到床頭櫃的手機一直在響，而謝言卻是趴在他的那邊床上半睜著眼，聽到蕭哲冶進來的聲音還懶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蕭哲冶邊走過去拿電話邊說：「怎麼不接電話？」

「懶。」因為剛剛睡醒，謝言的聲音低低啞啞，像是貓爪子用它的軟墊子按著心口一般柔軟而發癢。

蕭哲冶過去拿起手機，放到他眼前讓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再把電話接了，坐到床沿將手機貼在謝言耳邊。

謝言哈欠了一聲，才懶懶地說：「小庄哥，大清早的幹什麼呢？」

電話里突然傳出來一陣咆哮：[你他媽給老子看看時間現在幾點了！早早早！早個屁啊！]

聲音大到蕭哲冶都聽到了，他連忙把手機拿遠一點，謝言也皺皺眉，顯然因為對方毫無防備的大聲讓他一時有點適應不良，但卻從被子里把手伸出來，從蕭哲冶手裡把手機接過來，懶懶地哼哼兩聲，「小庄哥，這就不對了啊，我這才剛剛起床，對我來說當然是早了。」

蕭哲冶看他把電話接過去了，就起身給他收拾套衣服出來讓他等會兒換。那頭謝言特別敷衍意味地嗯嗯啊啊了兩聲，「知道了，你放心，我下午再過去。」

「行吧，你也別亂操心，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唄，你又不能因為這攆我走，是吧？」

「好好好，我記住了，記住了。」

等蕭哲冶把衣服挑出來放到床邊給他的時候，謝言電話已經掛了，正有氣無力地趴在那兒，完全沒有一點剛剛的愜意和慵懶。蕭哲冶走過去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下，伸手揉了揉他後腦勺，「發生什麼事了？」

謝言懶懶地抬頭看他一眼，挪啊挪地把自己腦袋枕到蕭哲冶的腿上，從下往上地看著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精緻的五官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氣質，嘴裡卻吐出和那張臉完全不相符的話，「沒什麼，一群八婆碎嘴罷了。」

蕭哲冶手指順過他額前的碎發，看他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五官，躬身俯下去親了口他額頭，「餓了沒有，我弄了點米粥，也有餃子和蒸包。」

謝言抬手把蕭哲冶往下摁了摁，和他短暫地接了個吻，「當然餓了。」

隨後謝言從床上坐起來，接過蕭哲冶遞過來的衣服，當著他的面就把睡衣脫了開始換衣服，毫無所覺蕭哲冶驟然深沉的雙眼，問他：「餃子有醋和辣椒嗎？」

蕭哲冶聲音有點低啞，「有。」

「那我想先吃點餃子。」套完了衣服，謝言爬起來把褲子也換了。

蕭哲冶把眼神往外轉出去，他真怕自己再這麼看下去會忍不住，「先喝點粥溫溫肚子吧，一醒來就吃辛辣的對胃也不好，你早上已經沒吃了。」

「也行，聽你的。」謝言點著頭，隨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問他，「我記得以前你煮東西並不是很好吃，要不是我賞臉吃完了，你煮的東西怕是要拿去餵豬了。」

穿戴完畢的謝言快步走進浴室，還模模糊糊地說道：「是不是你在外頭太窮沒東西吃，只能自己煮，才把廚藝鍛煉起來的啊？」

蕭哲冶跟著去浴室，倚在門口看他洗漱，五官深邃，稜角宛如刀削，眼神卻是一片柔和，「對啊，那時候我才知道我自己煮的東西有多難吃。」

謝言笑了他兩聲，「終於知道了吧？你還自認為技術良好呢。」

「那還不是你全部吃完給我的錯覺？」

「那還怪我了？」

「對，你是罪魁禍首。」

「蕭哲冶你——！」

兩人笑笑鬧鬧吃了頓不算早不算晚的午餐，蕭哲冶被奪命連環call叫回他公司。

而謝言先是在家裡把舊寢具拆下來，又把他們一起買的有點偏淡的藍灰色寢具換上去，再一股腦地把舊寢具扔到自動洗衣機里隨便它洗。

等都收拾完了也已經到下午一點半了，謝言看看時間，嘴角挑起一抹嘲諷地笑，最後整理了一下衣服，系好領帶，確保儀錶沒有絲毫問題之後才出門。

期間他給蕭哲冶發了一條「我先去公司，晚上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你先回家」的消息，發完後就收起手機的謝言臉上帶上一絲冷笑。

既然給臉不要臉，那他也沒必要再給，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