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落原本是想要開車的，卻被趙子珊給趕到了後面：「你和小川坐會兒，順便說說你們填報志願的事情。」

左川很想說志願的事情沒有什麼好說的，什麼成績就報什麼志願罷了。

只是，還不等左川說話，葉清落就坐在了後座上，而趙子珊也已經發動了車子，左川想了想，還是坐在了後排。

剛坐好，葉清落就像是往常一樣的靠了過來，要是之前，左川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十幾年的時光，兩個人就是這樣過來的。

只是，現在左川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暗示自己，怎麼告誡自己，就是做不到和之前一樣對待葉清落，就是連最基本的心平氣和都做不到。

「我身上熱，你別靠的太近。」左川往一邊挪了挪身子，隨便找了一個聽起來還算是靠譜的理由。

肢體上的接觸，很容易讓左川想到上一世他和葉清落之間的那段自以為是的愛戀……

還有葉清落那句「知道我為什麼不碰你嗎？那是因為我嫌你臟。」的話。

臟？左川冷笑，是夠髒的。

只是有些人髒的是身體，有些人髒的卻是靈魂。

葉清落坐在左川身邊，看著左川的側顏，突然就感覺到車內的溫度降低了好幾度，胳膊上寒毛都直立了起來。

尤其是在看到左川嘴角的冷笑的時候，葉清落忽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他不自主的向著邊上移動了移動身體。

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之下，不自覺的離左川遠了一點。

再看的時候，卻發現左川還是那個左川，就是連坐著的姿勢都沒有改變分毫。

葉清落蹙眉，難道剛才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葉清落拿不準，那種感覺，那種笑意，實在是太真實了。

「對了，小川，你不是說清落要報考海大，要不然你也去海大算了。」趙子珊一邊開著車，從後視鏡里看著左川和葉清落，建議般的說了一句。

「趙阿姨，左川的成績比我好多了，報考海大的話有點屈才，而且海大也沒有機械工程專業。」葉清落帶著輕笑，溫順的嗓音在密閉的車內多了一份空靈。

左川勾唇冷笑，上一世葉清落也是這樣說的，很明顯就是不想讓自己跟著一起過去的意思，可是自己卻根本不曾察覺裡面的深意，還非要跟著一起去海大不可。

就像是葉清落所言，上一世的左川的確是喜歡機械製造專業，可是為了能夠和葉清落在一個大學就讀，而選擇了海大的土木專業，在當時來說，算是雞肋專業了。

想到上一世的種種，左川心裡冰涼一片，重來自己，自己說什麼也不會重蹈前世覆轍，一定要走出一條新的，屬於自己，也屬於齊仲軒的道路來。

想到齊仲軒，左川清冷的眸子柔和下來，就連臉部一直綳著的線頭緩和起來。

「海大的確是沒有我喜歡的專業，我決定報考甄大。」左川贊同的點頭，假裝漫步驚醒的提了一句。

「甄大？」葉清落沒想到左川真的不打算報海大，在興奮的同時，心裡也難免有些失落，詢問的話語更是脫口而出。

「你不是說將來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學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就決定報考甄大了？」

要知道，甄大可是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出名的學府，是眾多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理想之地。

可惜，葉清落的成績比起左川低了不知道多少，報考甄大，根本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左川扭頭，疑惑的望著葉清落：「不是你說我報考海大委屈了，而且沒有合適的專業的嗎，怎麼現在又想要我報考海大！」

左川眨巴著眼睛，很是無辜的望著葉清落，其實心裡卻樂開了花，尤其是在看到葉清落張嘴結舌，目瞪口呆的時候，心裡更是痛快。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葉清落結結巴巴的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左川自然不會真的聽葉清落說完，而是好心的，自以為很了解葉清落的將話題接了下去。

「好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放心吧，我想明白了，我不能老是想著依靠你，就像是你說過的，我需要有自己的主見和獨立觀念了。」

左川睨了葉清落一眼，他發現用葉清落說過的話來堵得葉清落無言以對，是一件很興奮，很刺激的事情。

「……」葉清落獃滯了半晌，搜遍了自己所有的詞彙，卻發現根本沒有一句話能用來回應左川的話。

這種憋屈感讓葉清落憋悶的厲害，就是呼吸都變的壓抑起來。

除了發動機發出的聲音之外，車內再無其他聲音……

葉清落是不知道如何說，左川是不想說，而前面開著車的趙子珊，卻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說什麼，還以為是左川累了才不說話，自發的將音樂給關掉了。

安靜，寂靜，死靜……

眼角睨到左川清冷的面孔，葉清落一陣心慌。

第一次發現，在自己沒有發覺的情況之下，那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屁顛屁顛，像是跟屁蟲一樣，甩都甩不掉的人，竟然長大了，並且開始疏遠自己。

這讓葉清落心裡萬分難受，一種被忽視的情感迸發而出，讓葉清落心口發悶，眼前發黑……

像是一直掌控在手裡，並且自以為會一直掌控下去的人，突然之間就掙脫了繩索，卻在自己發覺的時候，已經走遠，只留下一個徒勞的背影一樣……

憋屈，難受，酸澀，卻又無能為力。

這樣的感覺葉清落不喜歡，想要抓住，卻發現對方的身上，早就沒有了那一根將兩個人聯繫在一起的繩索……

葉清落憋屈的難受，想說話卻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

身邊的左川給他一種很奇怪，很陌生的感覺，讓他像是失去方向的瞎子一樣，根本就無從下手。

左川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葉清落，看著對方困擾，糾結，不甘卻又無奈的樣子，心裡好笑的同時高興起來……

左川第一次發現原來將人懟的無話可說，看著自己討厭的人不知所措，想要掙扎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比一個人躲避起來療傷，心情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