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長得很漂亮，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站在我面前，照理說我不應該不認識，但我的確不認識。

不過我是一個紳士，讓女孩子下不來台的事情我怎麼能做呢？於是我故作驚訝地笑起來，「你比高中的時候更漂亮了。」

女孩子的臉迅速紅了起來，周圍有人在起鬨，我聽到有人說了一句「劉佳敏臉紅了」，心下瞭然，哦，原來她叫劉佳敏。

我把這個名字在心裡默讀了兩遍，有點耳熟，我又看了兩眼女孩子的臉，實在沒什麼印象。

班代招呼大家趕緊坐下，他把我拉到他身邊的位子，坐下後我才發現，另一邊正是劉佳敏。

出於禮貌，我對她笑了笑，劉佳敏羞澀地低下頭，不敢看我，我轉頭跟班代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小聲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班代往劉佳敏那邊看了一眼。

「別裝傻啊你，」我說，「你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走了啊。」

我作勢要站起來，班代拉住我，「別別別，剛來，走什麼啊。」

我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說吧，什麼意思啊？」

「你不會吧，」班代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想了想，湊到我耳邊說，「劉佳敏啊，校花啊，高中就追過你的，你不會忘了吧？」

「我……」我還真忘了。

「我.操.你不會吧？」班代一臉難以言盡的表情，「你看看今天來的哥們兒，有幾個不是沖著校花來的，人家校花是為了你辦的這場聚會，你給點力好不好？」

我心想我他媽又不喜歡女的，給個屁的力啊。

班代見我不說話，又推了我一下，「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看周圍這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到時候肉被人叼走了有你哭的。」

我默默地嘆了口氣，繼續喝我的白開水。

上菜後，有人過來敬酒，我都給推了，理由是我在部隊那幾年把腸胃給搞壞了，現在喝酒就得進醫院，好在大家也都理解，沒有勉強我。飯吃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去KTV續攤， 我拒絕了，如我一個懷孕四個月的人，實在折騰不動了。

我找了個借口，「家裡有人等門。」

如此朦朦朧朧的話，一般人都能聽得懂了，所以話一出口，整個包間瞬間鴉雀無聲，大家的視線齊齊往劉佳敏身上聚過去。

劉佳敏的臉由紅變白再變紅，眼眶一下子濕潤起來，我知道我作為一個男人，讓女孩子傷心實在不算有風度，但我沒打算挽回，這種事情如果不快刀斬亂麻，以後必定後患無窮。

我說了聲抱歉，拿起外套出了包間。剛走到走廊盡頭轉了個彎，身後有個腳步聲追了過來，「等等。」

我轉頭一看，是劉佳敏。

「怎麼了？」我問她。

劉佳敏仰著精緻的小臉，微微喘著氣，眼睛裡的水汽還未散盡，「喬郁，我到底哪裡不好？」

「我……」

「你根本沒有女朋友是不是？」劉佳敏往前走了兩步。

「我有……」我往後退了一步。

「不，我打聽過了，你沒有，」大顆大顆眼淚從劉佳敏白皙的臉蛋上滑落下來，「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騙……」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劉佳敏每問一句就朝我逼近一點，「高中時你就對我視而不見，為什麼現在還是看不見我？我很醜嗎？我配不上你嗎？」

我被她逼到牆角，劉佳敏身上的香水味直愣愣地衝進我的鼻翼，我胃裡一陣翻湧，推開她就往衛生間衝去。

進門的時候撞到了一個人，我連一句「對不起」都顧不上說，便衝進隔間吐了個驚天動地。

等我把晚上吃的全吐完後，我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虛脫了，太難受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難受，我捂著肚子坐在地上，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呼吸都快要連不起來。

「你怎麼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的眼皮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睛，又是沈家霖。

我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有那麼巧，怎麼每次我出門都能遇到沈家霖，但我現在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質問他。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撐著手想站起來。

沈家霖伸手過來扶我，我沒有拒絕，我聽見他用力嗅了嗅，道：「你沒喝酒啊。」

「沒。」我的聲音都吐啞了，「就是腸胃不太舒服。」

「腸胃不舒服？」沈家霖皺了皺眉，「我記得我喝醉那次你就說你腸胃不舒服，這都過去一個多星期了，怎麼還不舒服？你去醫院看過嗎？」

我站起來，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搖頭道：「看過，沒什麼大事，可能晚上喝了點冰的東西。」

「你真看過？」沈家霖明顯不信，「沒什麼大事喝點冰的能吐成這樣？出任務的時候吃生的都沒聽你喊過不舒服。你知道你的臉都白成什麼樣了，走吧，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推開他往水池邊走去，「家裡有藥，我回去吃點藥休息一晚就行了。」

「你……」

沈家霖剛想說什麼，門外衝進來一個人，看見我就拉著我問：「怎麼回事啊？劉佳敏說你不舒服，還特意讓我進來找你，要不要去醫院？」

我搖了搖頭，「沒事，老毛病了，你們去玩吧，我待會兒就先回去了。」

「那行，」班代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沈家霖，「這是你朋友？他送你回去？」

「啊，是，我戰友，」我有點尷尬，「不用他送，我自己回……」

「我送喬郁回去，祝你們玩得開心。」沈家霖接過我的話。

「那行，那我就先過去了，」班代說完又有點欲言又止，「那個，劉佳敏的事……不好意思啊，不過你要是身邊還沒人的話，不妨考慮考慮，人姑娘惦記了你這麼多年，真挺不容易的。」

我拒絕得很幹脆：「謝謝你的好意了班代，我心裡有人了。」

「啊，」班代頗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那行，那我就不多說了，先走了啊，你自己保重身體。」

班代出去後，我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抬頭時，看到沈家霖正從鏡子里看著我，眼神是說不出的複雜。

「怎麼了？」我問道。

「沒事，」他說，「我只是沒想到，你這樣的竟然還有姑娘喜歡。」

「呵！」我嗤笑一聲，「我怎麼樣啊？我為什麼就不能有姑娘喜歡？我長得很醜嗎？」

「不醜，」沈家霖說，「挺好看的。」

「那不就行了，」我說，「你都看得出我好看，人家姑娘眼睛又不瞎。」

沈家霖直勾勾地看著我，「人家姑娘眼睛是不瞎，瞎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