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還是桃子？」

「桃子。」

「新歡還是舊愛？」

「新歡。」

「語文還是數學？」

「數學。」

「阿琳還是一心？」

「一心。」

女生開心地拍了一下桌子，「我猜對了！」

「你在搞什麼……無聊。」別之放下手中的筆，心裡還有些詫異，自己脫口而出的居然是一心的名字。

「對你來說，果然還是溫一心最重要，對不對？」女生笑嘻嘻地說。

「嘁……」別之不回答。

「啊，溫一心！」女生指著別之的身後說。

「太老套了……」別之嗤之以鼻，但還是回了頭。

「……」溫一心果然站在那裡，紅著臉，直愣愣地看著他。

「……」別之撓了撓頭，終於準備說點什麼，「一……」

上課鈴及時響了起來。

兩人沒有說話。

「……給我橡皮。」憋了好久，別之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溫一心把自己的橡皮遞了過去。

別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別……」溫一心的臉紅了。

兩人的手放在桌底下，別之扣緊了溫一心的手指，十指交叉。

當時的別之，彷彿在一瞬間，窺探到了福祉的一角。

若是時間，能定格在那個時刻，該有多好。

別之站在教室中間，看著自己曾經用過的課桌，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自己的臉頰。

「哈……怎麼回事？」別之抹掉自己的眼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哭了，「我是那麼多愁善感的人嗎……」

「別之……」響起了一個柔弱又熟悉的少年聲音。

別之睜大了眼睛，環視了一周，空蕩盪的教室，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別之……別之……別之……」那聲音不停地呼喚著他，卻越來越微弱。

「一心！」別之突然喊了起來，「你在這裡嗎！？」

「為什麼要……拋棄我？」

「一心，你出來！」

「我不要……別之……」

「一心！」

「你在叫什麼？」宣哲突然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一疊紙和本子。

「一心，一心在這裡，對不對？」別之有些狼狽地問宣哲。

「你在說什麼，」宣哲皺了皺眉，「幻聽了吧？」

別之怔住，再仔細去聽，除了微風吹拂床簾時發出的沙沙聲，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可能是……幻聽吧……」別之揉了揉太陽穴，想著最近可能是工作太疲憊了，腦袋總是昏昏沉沉的。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別之問宣哲。

「你想看嗎……」宣哲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都是溫一心的試卷和作業。」

「嗯？你找他的東西幹什麼？」別之感到有些奇怪。

「祭奠……」宣哲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祭奠我那死去的友誼啊。」

「你說什麼……」

「別之，我不因為阿琳那件事恨你，但是我因為溫一心的那件事而恨你。」

「……」別之的臉色沉了下來。

「你別說你忘記了，」宣哲說話的語氣很冷靜，卻讓人不寒而慄，「當年我讓他二選一，他是怎麼不假思索地選擇了你……」

「你因為這個恨我？」別之冷笑一聲，「是他自己選的我，你反過來怪我？說起來……當年我就覺得不對勁，面對女友出軌，你更在意的是朋友被耍這件事，其實你對一心，心懷不軌吧？」

「你閉嘴！」宣哲有些生氣，「溫一心是我的好朋友，你都不知道，阿琳那件事後，他是怎麼跑來求我原諒你的，明明最受傷的人是他……」

「……你想說什麼？」

「溫一心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多了解一下他？多關心一下他？」

「呵……」別之突然笑了，「原來你是一心派來的說客啊？來說服我們重新在一起？」

宣哲看著他，失望地搖了搖頭，說：「不，如果還有機會，無論如何我都會阻止你們在一起的。」

「聽你的話，你是遇到一心了，那就祝你和一心有情人終成眷屬吧。」別之酸酸地說。

宣哲轉身離去，不願再停留片刻，他緊握拳頭，關節已經發白。

不，還不是時候，別之，遲早有你後悔的一天。

別之說完那句話後，感覺糟心極了。

「走就走了，還來煩我幹什麼……」別之下意識地翻了一下宣哲留下來的那堆關於溫一心的本子，「難道我別之，還真的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別之翻過溫一心的作業本，字跡清秀更整，是記憶中那個少年的字，一份份優秀的答卷，似乎在訴說著少年的努力。

「目標……」別之翻了翻溫一心曾寫過的作文，「想報考歷史專業……什麼，他喜歡歷史嗎？」

別之感覺有些意外，自己從未聽溫一心說過他的喜好。

「印象最深的人……」別之又翻開了一篇作文，想著溫一心應該會寫自己吧，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曾救過自己的少年……什麼鬼？是誰啊？」

別之完全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突然間感覺自己似乎一點都不了解溫一心。

「別之，別之……」那微弱的呼喚又縈繞在別之的耳邊。

「一心……」別之跑到窗口邊，突然大叫起來，「一心！」

別之看到窗外的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轉眼間，身影消失了。

別之揉了揉眼睛。

樹下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