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休憩，這座光鮮亮麗的城市又將投入到忙碌之中，而白日的喧囂於酒吧而言是完全不搭邊的，這會它正處於極靜的休眠狀態，即使是奢翡這樣的高級娛樂場所亦不例外，此刻僅有少數的幾個工作人員清整著經一夜歡愉後留下的殘局。

「老闆！」沈澤無精打採的靠於吧台之上，時不時的打個瞌睡，此時突兀的聲音便顯得格外刺耳，不耐的抬眸卻在看見薛凡時愣了愣，筆挺的校服，利落的板寸頭，幹凈的眸子，緊抿的薄唇，一如初見，平凡而拘謹，可瞧著那張依舊帶傷且透著疲倦的臉頰，沈澤想終究有什麼不一樣了，微微嘆了一口氣，「要走了！」

「嗯！」薛凡點了點頭，沉默的從兜里拿出一疊錢，低垂的眸子略微一頓，道：「謝謝老闆前些日子的照顧，這個錢還給您！」

是的，滿滿的一疊錢遞給沈澤，他昨夜來此僅是為了還先前預支的工資，卻不曾想遭遇了那麼一場無妄之災。

其實他早該在拿到那筆酬勞時就該還的，只是當時抽不出時間，後來又多了一絲不該有的奢望，而今他既已決定過自己平凡的日子，那麼有些人有些事就該斷個幹凈，譬如沈晟睿，譬如還清沈澤的債。

當然薛凡自然也不知道就在幾分鐘前沈晟睿剛剛從這離開趕往市一院，更不會知道此刻他想當然的設想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所打敗。

「呵，叫什麼老闆，你還當你是我員工啊！」沈澤莞爾一笑，接過那一疊鈔票放進自己的兜里，而後隨手搭在薛凡的肩上，「相識即是緣，如果不介意的話你便稱我一聲沈哥如何？」

…僅是一頓，薛凡揚起一抹笑，笑著應和：「好的，沈哥！」

初識的不屑，後來的相幫，可以說沒有沈澤，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期之內籌足治療費，雖然他亦付出了身體與靈魂雙重摺磨的代價，但於此薛凡無疑是感激的，而沈澤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笑面虎，對誰都是笑呵呵的，可對誰又都透著一股疏離感，因而此刻這般的熟稔感卻是讓薛凡凝噎了片刻，一時也摸不著頭腦，不過再怎麼說他也對他幫助頗多，而徹底告別之際他更不想多生事端，瞧著沈澤依舊自來熟的把胳膊搭在他肩上絲毫也不見鬆手，薛凡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言：「沈哥，我得去學校了！」

「哦！「聞言，沈澤挑眉恍悟，拍了拍薛凡肩膀，笑嘻嘻的湊到薛凡耳邊道：「要不我送你！」

「不用！」薛凡忙不迭的搖頭，後知後覺反應過猛的他後低語解釋了一句，「我可以坐公交過去，這有直達學校的公交，很方便的。」

沈澤白眼一翻，心想公交能方便的過私家車！

「不逗你，我呢也挺忙，這會也確實沒時間送你，但是麼我可以讓我的司機送你一程。」眼見著薛凡張嘴，沈澤勾著唇，不慌不忙的嬉言：「這回不許再推了，再推就是不給沈哥我面子了！」

沈澤是什麼人？奢翡老闆，娛樂場的頭號人物，這麼多年混跡於魚龍混雜之地，接觸形形色色的人物，哪能沒有一點眼力勁，尤其是薛凡這種不經世事的少年，他一眼就能捕捉他每一個瞬間的神色，自然也能知道怎樣令他無從回絕，果不其然薛凡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默許的默默往外走。

沈澤默然的望著少年離去的身影，眉宇之間盡含笑意，然心中卻默默的多了一抹感傷的情懷，目光之中亦帶了些惋惜多了些悵然。

薛凡好比是一塊不經雕琢的璞玉，令他忍不住染上別緻的色彩，卻又不忍徹底玷污，而且這塊璞玉已是他人囊中之物了，他就算再有心，也只能任其失之交臂。

時也，命也，所謂未來之路其實早已不是他所能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