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兇殺人。

這四個字剛從邵文午嘴裡說出來，黎傾言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如果沒有證據或者是線索，邵文午這樣的體育生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可能性的。一旦讓他覺得兇手可能是替別人下手，那麼買兇的那個人就一定是他們倆都認識的人——李詩秦。

「去我的心理諮詢室說吧。」兩人對視了至少三分鐘，黎傾言居然率先移開了視線。

他抬手攔了輛計程車，邵文午跟著一起坐了進去。

今天本來是休息日，黎傾言一個星期中只有一天休息，畢竟諮詢室只有他一個人工作，他總不可能常年無休。幸好隨身攜帶著鑰匙，打開工作室的門，黎傾言邀請邵文午走了進去。

「喝點什麼？」他讓邵文午坐進了辦公室，自己去了茶水間。工作室很小，這時候沒人在，說話聲隔間都能聽見。

邵文午要了白水，黎傾言給自己倒了杯大麥茶。拿著兩個一次性杯子走進辦公室，黎傾言將白水遞給了邵文午，自己則是坐在了邵文午對面的椅子上。

「說說吧，為什麼會覺得是買兇殺人。」兩人各自喝了口茶，黎傾言問道。

邵文午並沒有立馬回答，他皺著眉思量了好一會兒，接著才開口道，「雖然詩秦有不在場證明，但他一直對王軍的判決耿耿於懷，你還記得嗎？前段日子我跟你說他整天在寢室，期末考試也沒去。」

黎傾言回憶了一下與邵文午的聊天記錄，發現邵文午的確對他說過這件事，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們體院的文化課考試比一般大學要早很多，考完試後每個專業都有集訓，今年是六月十二號開始集訓，集訓兩個星期後正式放暑假。」

「那豈不是過幾天就要集訓了？」黎傾言眨了眨眼，「這和你的猜測有什麼關係嗎？」

聽到黎傾言這麼問，邵文午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反應，他先是將杯子放到了桌面上，然後雙手開始大力揉搓自己的臉，看得黎傾言覺得自己的臉都開始發疼了。

不過他沒追問，他看得出來邵文午正在思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一個大學生懷疑自己的室友買兇殺人，這本來就已經非常令人唏噓了，這種懷疑一旦產生，邵文午本人肯定也不願意去證實它。

「從文化課考試結束到集訓開始，我們一共有兩個星期的時間休息，可以說是小長假吧。以前我們寢室都會選擇出去玩兒，或者是打打遊戲，可今年突然出了事，誰也沒提出去玩兒的事，大家都待在寢室里不說話。」

「要擱以前，我肯定就回家了，可是放心不下詩秦，所以我也就在寢室里待了下去。」

邵文午自己控制好了情緒，他先是抱歉的對黎傾言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開口說了起來。

「這段時間，我發現詩秦一直捧著手機，偶爾還會看到他在笑，第一次看到他在笑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著，邵文午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知道嗎？就是那種非常奇怪的笑。」

黎傾言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能夠明白邵文午的感覺了，他也能夠想像出來李詩秦到底是怎樣笑的，能讓邵文午都覺得毛骨悚然，一定是有什麼讓他既開心又痛快的事發生了。

「你就是依據這些才覺得李詩秦買兇殺了王軍一家？」

雖然確實有這種可能性，但是現在缺少證據，而且他和邵文午又不是警局的人，沒辦法憑藉一面之詞去讓韓言安他們逮捕李詩秦，萬一李詩秦沒幹這事呢？邵文午不就成了背後捅兄弟一刀的叛徒了嗎？

「嗯，不過我知道這些根本算不上證據。」邵文午嘆了口氣。

見邵文午這樣惆悵，黎傾言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邵文午是個當警察的好苗子，應該是受了他哥的熏陶。如果邵文午沒有當體育生考進體院，現在極大可能就會是警校生了吧。

「我給韓言安打個電話查查吧。」黎傾言喝完了杯子里的大麥茶。

剛把空杯子扔進垃圾桶，手機突然瘋狂震動了起來。

是韓言安來的電話。

邵文午和黎傾言都看到了來電顯示，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很奇怪。這也太巧了吧，剛想給韓言安打電話，對方自己就先來了電話。

「有什麼新發現了？」黎傾言接起電話後笑著調侃了一句，沒想到韓言安的聲音卻十分慌張。

「你和邵文午剛剛去過王軍家了？你們去湊熱鬧幹啥呀這是！！不過我是想通知一下你，剛剛有個號稱殺了王軍一家的嫌疑人來自首了！」

電話聽筒里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黎傾言和邵文午的耳朵里，兩人不可置信地對視了一眼，然後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們馬上就到！」

根本沒管韓言安「你們來幹啥呀別再湊熱鬧了」的話語，黎傾言關掉熒幕就和邵文午沖了出去。

「現在來自首有三種可能性，一是經受不住警方調查的壓力跑來自首，二是兇手根本不是他，他只是跑出來頂罪的，三是……」

「三是買通他殺人的人要求他去自首。」

黎傾言迅速的思考了三種可能性，沒想到邵文午也想到了。追查了兩天的兇手居然自投羅網，這實在有些古怪。

按道理來說，殘忍殺害一家三口的兇手肯定是有反社會人格的，而且現場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至少能夠證明兇手有反偵察能力吧？警方找了兩天都沒什麼線索，現在說自首就自首，太奇怪了吧！

「我們先去警局看看！」

「嗯！」

韓言安頭痛地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兩個祖宗，明明和案子沒一毛線關係，也不是警察，非要一直湊熱鬧。黎傾言倒還好說，到時候說是特聘的心理顧問，但邵文午算怎麼回事？上面真要查的話，方因學所在的警局也是會受到處分的！畢竟邵文午是人重案組組長的弟弟。

「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人站在審訊室外看著接受審問的嫌疑人——男，43歲，常川本地人，體格健壯但身材矮小，光頭，曾經是黑社會成員，失手殺人在牢里待了五年，出獄後成為黑市拳手。

「身份已經查明，但了解他和王軍一家人之間的關係後，發現根本不存在作案動機，最有可能的就是激情殺人，可這也太巧了吧！」

「沒什麼巧不巧的，你們局裡的法醫有查到什麼新的線索嗎？」

「有是有，但還是找不出兇手啊。」韓言安煩躁地揉了揉頭髮，「雖然這黑社會交代了所有的殺人過程，也與現場全部吻合，但……」

「行了，查一查他的手機吧，順便也查一查李詩秦的手機簡訊記錄。記住，別打草驚蛇。」韓言安還沒說完，黎傾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在韓言安還一臉懵逼的時候，他拉著邵文午走了出去。

「接下來我們就別管了，這幾天還是好好看住李詩秦。」走出警局後，黎傾言交代道。

邵文午也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