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他的戀人，所以，我心裡都有些害怕，要是說了真相，你會不會因此而對他疏遠。」小滿媽媽抹了一把眼淚，「這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他跟著我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但是他卻是最孝順的。」

她養了不少的孩子，大部分人知道她的病之後就都走了，有些好心的是會定時送一兩百過來，但是她知道，那麼高昂的醫藥費，壓根不是普通人承擔得起的。

小滿為她所付出的，一點一滴，她都記在心上，如果他因為自己而出什麼事的話，她肯定是會自責後悔一輩子的。

程知遠捏緊了手裡的掛墜，輕聲說：「伯母，如果你放心的話，請把小滿託付給我，我發誓，這輩子，一定會一心一意地對他一個人好。」

來補償這麼久以來，自己犯下的錯。

病房的門終於開了，醫生疲倦地走出來，這個手術已經做了快通宵，真是棘手的一個手術。

「怎麼樣？人沒事吧？」程知遠連忙問。

醫生笑了笑：「人是救回來了，但是恢復階段，最好不要讓他受什麼刺激。海水對肺葉帶來的傷害太大，再加上他本身心臟就有些問題。如果他再早點被救上來的話，情況會好很多。」

如果再早一點被救上來的話……

這句話像一根刺一般死死地扎進了程知遠的心口，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等小滿醒了，他會怎麼看自己？

為什麼當時自己會選擇先救甄容？如果自己做的事另外一個選擇該多好。接連而來的痛苦讓程知遠幾乎直不起身子，像缺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吸氣。

「還有一件事……」醫生游移不定地說道，「他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而且他的體質特殊，以後應該是沒有再懷上孩子的可能了。」醫生拍了拍程知遠的背，「不過人還在就好，你也不要太難過。最好的情況是，你先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他吧，我怕他的精神狀況不好，撐不過這段時間。」

程知遠已經猶如脫力一般了，他強打起精神，輕輕給醫生點了點頭。

他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個還沒有出生的生命，就因為他自己，而逝去了。

多麼荒唐而可笑啊！

程知遠捂住自己痛苦萬分的心口，腦子裡恨不得將甄容碎屍萬段。

病房裡除了白色，沒有別的多餘的色彩，路小滿已經醒了，臉色有些慘白，看見程知遠的時候，微微別過頭去。

程知遠知道他肯定是因為當時自己沒有救他，還難過著。

「小滿，對不起！」程知遠輕輕地跪到在病床邊上，用手撥開他額前的碎發，「我什麼都知道了，十幾年前的事情……」

路小滿猛地轉過頭來，眼神里的灰敗卻是讓程知遠心裡一陣發酸。

「你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了？」程知遠與他十指相扣。

路小滿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而他這個點頭的動作，更是讓程知遠內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