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酸，眼睛鼻子也酸，阮遲從床頭抽了兩張紙來擦眼淚。

宋先生……實在是讓人害怕，阮遲攥著自己的衣服，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昨晚上，那些讓人無法承受的粗暴和力量。

他甚至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宋先生在發酒瘋嗎？

醫生給阮遲開了藥，用法用量都放在了床頭櫃上，阮遲心裡再難受，也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他帶著羞赧給身上塗抹了藥，也給那個難以啟齒的地方上了藥，他才覺得好過一點兒，沒那麼痛了。

對於宋知逸的那些暴力，他根本不敢說什麼，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像個廢物一樣，家在哪裡也不知道，哪裡還敢多說？

他只是不想見到宋知逸，害怕見到他。

可惜天不如人意，宋知逸難得中午就回來了。

聽著阿姨在樓下的聲音，阮遲緊張極了，萬一，萬一宋先生又像昨晚上那樣……

說起來多悲哀啊，這本該發生在戀人之間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竟成了兩個人的煩惱。

「阮遲，」宋知逸在門口叫他，似乎是根本不想進他房間一步，「下樓吃飯。」

阮遲沉默了兩秒鐘，宋知逸一頓，改口道:「你要是不方便下床，劉姨會給你端上來。」

「不用！」阮遲不想讓劉姨想得太多，「我可以的。」

他忍著痛下床，脖子上的血印子太明顯了，思索再三，他從衣櫃里翻出了一條圍巾……

初秋，天氣是有些涼，但遠遠還沒到這個程度。

劉姨一直都擔心著他，看他裹那麼厚，連連說道:「哎呀你發燒那麼嚴重，怎麼可以穿那麼厚？小孩子就是不知道照顧自己，快脫了。」

阮遲急忙搖頭，「劉姨我不熱，這樣挺好的。」

「你這孩子，」劉姨端著給他煮的湯，「還圍什麼圍巾，一會兒再捂著了。」

「我沒事兒……」

宋知逸當然知道阮遲捂著圍巾的原因，縱然他心裡沒半點愧疚，但還是有些不自在，畢竟劉姨照顧他多年。

「好了劉姨，他喜歡捂著就讓他捂著吧。」

阮遲倉惶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又馬上把頭低下了。

劉姨人是真好，知道阮遲生病了，桌上都是些營養清淡的菜。

「遲遲呀，」劉姨指著一個湯介紹，「這是蘑菇小肉丸湯，特別鮮，你嘗嘗？」

「遲遲？」宋知逸挑了一下眉毛。

阮遲咬咬嘴唇，小聲解釋道:「我跟劉姨說可以這麼叫我的，不關她的事。」

喲，這是把我當成十足的壞人了啊，宋知逸冷笑一聲，自己還保不住呢，就想保護別人了。

不過他沒開口，到底是因為昨晚上的事有些芥蒂。

飯桌上異常的安靜，空氣中都隱隱約約瀰漫著尷尬的味道。

阮遲捧著碗小口小口喝湯，熱氣熏得他眼睛疼，是絕對不能哭的。

「阮遲，」宋知逸放下筷子，一點也不溫柔地開口，「你明白了嗎？」

被點名的阮遲趕緊放下湯碗，又看看四周，劉姨去捯飭花草去了，才放下心。

「明白……什麼？」

「我和你的關係，」宋知逸怕他聽不懂，又補充了一句，「只有床上的關係。」

他的眼神太過直白，阮遲只覺得渾身冰涼，即使他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還是覺得宋知逸把他看透了。

「像昨晚上那種事，肯定還會發生，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害羞，當然，更不要對我心存幻想，你不配。」

只是為了羞辱他嗎？阮遲的臉瞬間變得更蒼白了，剛剛被熱氣熏出來的紅潤，褪了個幹幹凈凈。

「宋先生，」為了不讓自己不爭氣的掉眼淚，阮遲一直掐著自己的大腿，轉移疼痛，「我可以多問一個問題嗎？」

宋知逸點頭，「你說。」

阮遲微微低下頭，有些底氣不足，「我應該不老吧，我還在讀書嗎？」

宋知逸有些驚訝，他以為阮遲全都忘光了，沒想到還沒笨到極點。

「在，只不過因為一些原因，你休學了。」

「那我還能回去繼續上學嗎？」

「這個嘛，」宋知逸眯起眼睛，「看你表現，以後再說吧。」

「嗯。」阮遲乖乖點頭，沒再多問，還有機會就好。

「對了，你沒個手機也實在不方便，下午我讓何錦揚給你買一個。」

「謝謝宋先生。」雖然阮遲覺得拿個手機也沒什麼用。

宋知逸說他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要阮遲陪他看電視。

本來就睏倦的阮遲也沒辦法拒絕，只好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陪他看狗血愛情片。

這種東西，宋先生真的愛看嗎？

當然不止看電視這麼簡單了，宋知逸手腳不安分，一會兒想摸摸阮遲這裡，一會兒又想捏捏那裡，弄得阮遲精神更不好了。

一定是生病讓人變蠢的原因，要不然清醒的阮遲，就算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靠在宋知逸肩頭睡著了啊。

他身體一向不是強健那種，昨晚上又被……自然精神不好，吃得飽飽的，耳邊又是電視里的家長里短，讓他有種溫暖的錯覺，不知不覺，就靠著宋知逸睡著了。

宋知逸早發現了，是覺得這小孩兒是病得有些嚴重，就沒叫醒他。

可不過兩分鐘，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不好起來，直接把阮遲推醒。

「要睡樓上睡去，我上班了。」他生硬地丟下這句話，隨後就走了。

阮遲還瞪著迷濛的眼睛，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獃獃地看了大門好幾秒。

他性格一向溫柔內向，說白了就是軟弱，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也不會想著什麼奮起反抗，只會強迫自己接受。

只是，心裡還是難受的，還是會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又是一個難熬的下午，阮遲仍然有些低燒，自己撐著吃了藥，又上了藥，累得他出了一腦門虛汗。

饒是這樣，宋知逸還不肯放過他，晚飯時候，又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讓阮遲陪他出門。

連劉姨都看不過去了，說阮遲一下午都在發燒，還敢讓他出去喝酒？宋知逸不為所動，讓劉姨把電話給阮遲。

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只知道阮遲掛了電話，笑比哭還難看，說自己去換衣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