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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月亮與王子》，紀千帆的名字傳遍了P市的舞蹈圈。

隨之而來的，是紀千帆當年的一樁醜聞。

越來越多人都開始議論起這樁醜聞。

新盾舞蹈團的人這幾天無論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關於對紀千帆的議論，一聽說他們也是新盾的人後，立刻以一副好事者八卦的姿態詢問是否知道紀千帆當年與許博宏的故事。事情鬧得太大，以至於新盾原本許多對紀千帆有意見的人，心中都產生了幾分同情。

紀千帆這一次能撐下去嗎？

很多人心中都有這個疑惑。

顧野可沒有。

自從那天發現紀千帆似乎對他也有點意思起，他幾乎每天都往紀千帆那兒跑。外面狂風豪雨，紀千帆卻始終安靜地待在宿舍里，也不出去，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顧野跑過來，紀千帆對他也愛搭不理。後來顧野學聰明了，他每天來的時候都帶個筆記本，紀千帆不搭理他，他就在一邊打遊戲，鍵盤敲打聲特別響亮，一聲高過一聲，最後紀千帆都會很不耐煩地說：「你可不可以回去打你的遊戲？很吵。」

每次紀千帆說這句話，顧野心裡邊就跟吃了蜜一樣的甜。

顧野眉開眼笑，說：「那你陪我聊聊天，我就回去。」

雖然說是聊天，大部分時候還是顧野說，紀千帆聽。

可顧野卻樂意，他享受那種自己說話、紀千帆安靜聽講的感覺。

但基本上紀千帆也就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一到，紀千帆便十分幹脆地送人。

這動作落在別人眼中，只怕會覺得紀千帆對他沒這個意思了，可顧野不是常人，他覺得，紀千帆這隻是害羞，還沒熟起來。

於是，顧野又加大了攻勢。

今天要請紀千帆出去吃頓飯，明天要給紀千帆送點什麼小禮物。

中間伴隨著紀千帆的演出。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月亮與王子》第一季度的演出完成。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該舉辦慶功宴了。尤其是《月亮與王子》大獲成功，幾乎場場爆滿，讓新盾賺了個滿盆缽。文曄這些天笑得合不攏嘴，再也不提當初不肯讓紀千帆演男主角這種話。畢竟《月亮與王子》基本上全壓在紀千帆一個人身上，和往常大部分人是沖著女主角來的不同，這部舞劇，很多人都是聽說了紀千帆的名字才來的。所有人都想見識一下這位被很多人讚譽會成為大師的舞蹈家。

文曄去問顧野的意見，顧野一聽是慶功宴，當即表示沒興趣，文曄愛怎麼弄怎麼弄。

文曄聽顧野沒興趣，這下可著急了。顧野的人脈在這幾個月可是被文曄看得清清楚楚，每場演出都會請來幾位重要人物撐起場面，同時用媒體資源把這部舞劇炒得很火，又用同樣的手段把紀千帆捧紅。他不來，那慶功宴該多黯淡。

「顧先生，這場慶功宴一方面是為了慶祝《月亮與王子》的好成績，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給紀先生慶功啊。」文曄雞賊地用了紀千帆的名頭，「按照慣例，我們都會要給主角們慶功的，尤其這次紀先生大出風采，咱們去不給他慶功，叫別人知道，還以為是我們新盾不待見他呢。別人說我們新盾也無所謂，不過，如果叫別人以為紀先生跟我們新盾有了矛盾，指不定又會被編排一些什麼事情呢。」

顧野：「……」

他一聲冷笑，淡淡地看了文曄一眼，到底最後還是沒有拒絕，「那你去辦吧。」

「好嘞！」文曄頓時笑開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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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慶功宴舉辦得很大。這幾年因為影響力越來越弱，文曄沒少在外面活動的時候受譏諷，這一次好不容易靠《月亮與王子》打了一個翻身仗，他卯足勁兒準備在所有同行面前揚眉吐氣，所以，給P市大大小小十幾家舞蹈團的主要負責人和舞蹈家發了邀請函，其中還包括紀千帆以前所待的繁星舞蹈團——至於對方來不來，呵，愛來不來！

文曄驕傲得像一隻孔雀，這兩天走路都帶風。

新盾舞蹈團的舞蹈演員們也終於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月亮與王子》的火爆所帶來的好處。

所有人都發了一筆獎金不說，參演《月亮與王子》的演員無論角色大小更是雙倍獎金，幾個主要角色的演員更是還有額外的獎金。

這一季度的演出收入讓文曄腰板挺直，談錢不虛。

幾個曾經在背後說過紀千帆壞話的人一時間都有些尷尬。這錢不收吧，哪有到手的錢還不收的道理；收吧，又不得不承認，是因為紀千帆才讓這部劇大火，他們能拿這筆獎金，不就是受了紀千帆的恩惠嘛。

到慶功宴舉辦這一天，新盾舞蹈團的人再一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變化。

以前他們但凡跟其他舞蹈團的人碰到一起，開會也好，或者是私下碰到也好，哪怕對方也只是個跑龍套的小演員，卻總是斜著眼睛看人，總有種高人一等的姿態。

現在，卻是換了個位置。

慶功宴訂在金利達大酒店，文曄穿著西裝、滿臉笑容站在門口迎人，當市裡的一位領導出現後，文曄那張贅肉橫飛的臉更是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邁著小碎步迎上去，姿態親昵討好又狗腿。到晚上七點，嘉賓們都來得差不多了，文曄一問，才知道紀千帆和顧野竟然都還沒有來，這下急了，瘋狂發動找人。

一個是金主，一個是今晚絕對的主角！他們兩個不到場，這慶功宴算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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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文曄瘋狂找人的時候，卻沒發現，就在金利達大酒店旁邊一個角落，燈光所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他想要找的兩名主角正站在這裡。

準確地說，是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強制地按在這裡，以「壁咚」的姿勢。

兩個人都穿著筆挺的西服，打著領帶，還抹了髮蠟。紀千帆原本不打算打扮得如此鄭重，畢竟只是一次慶功會，太招搖，不符合他的性格。可下午兩點，顧野忽然出現在他宿舍門口，不由分說拉著他去做造型、挑西服。

他試衣服的時候，顧野就跟個大爺似的坐在門店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對他試的每一套衣服進行點評。

紀千帆最後煩了，直接讓店員包了最經典的那一款，自己刷了卡，二話不說就離開。

這一把操作把原本想要大款包養小受的顧大爺傻了眼，在原地愣了半天，對店員斥道：「你怎麼能收他的卡呢？沒看見我站在這嗎？輪得到他付錢嗎？」

店員一臉懵逼：「……哈？」

顧野追上去，不滿地表示：「為什麼不讓我買單？」

紀千帆：「你說呢？」

還是這副冷淡語氣，真叫人惱火！顧野皺起眉，煩躁地把手插進褲兜里。

於是，就有了晚上的這一幕。兩人一起做完造型，換好衣服，乘車過來，路上，顧野幾次三番找紀千帆說話，暗示幾乎等同明示，言下之意也就是「我知道你也喜歡你，正巧，我也喜歡你，不如我們兩個在一起吧」，但紀千帆就像一個雕塑，無論他說什麼，怎麼說，紀千帆就像一尊菩薩，安之若素地坐著，波瀾不驚。

下車後，顧野腹間猛地湧起一團火，躥騰起來，等他回過神來時，紀千帆就已經被他逼到靠在牆壁上，被他兩隻手一左一右擋住，像一個瓮中眉清目秀的鱉。

可即使是這種姿勢，紀千帆語氣也依然不疾不徐，開口：「顧先生，你這是打算做什麼？」

顧野故作兇狠，壓低聲音，「怎麼，還在裝傻？」

紀千帆：「我不明白顧先生你的意思。」

顧野：「……」

他覺得自己真的要被氣死了。

紀千帆又說：「慶功宴已經開始了，難道顧先生還不打算進去嗎？」

顧野：「放心，我們兩個在這，慶功宴開始不了。」

紀千帆：「……」

所以這就是你有恃無恐的原因？

紀千帆微微低下頭，想了想，又說：「顧先生，既然這樣，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很不錯，是很吸引我，我知道，我也很吸引你，不過，我想這隻不過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荷爾蒙衝動，仔細想想，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覺得呢？」

「嗯？」顧野皺眉，盯著紀千帆，「為什麼？」

「你要跟你爸媽出櫃嗎？」

「我早跟他們鬧翻了。」

「你不怕被周圍的朋友用異樣目光看待？」

「你身邊的朋友是多保守？」

「我曾經有過一段戀愛。」

「我談過的戀愛多了去了。」

「……」

顧野抬了抬濃眉，眉梢捎了一絲得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紀千帆臉色一冷，「還是再冷靜冷靜吧。」

顧野鼻息灼熱，「我很冷靜。」

紀千帆：「你現在就很不冷靜。」

顧野深吸一口氣，「那你要什麼時候才覺得我冷靜？」

「不是我什麼時候覺得你冷靜，是你什麼時候冷靜下來。」紀千帆餘光捕捉到了酒店門口跑來跑去的人，「你再不出現，文曄只怕就要原地爆炸了。」

「這個時候，誰他媽管他！」

「……」